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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民忒坏了,在秦老太那里碰了钉子报告写不出来,就把烫手的山芋扔给才进所三天的杨春。杨春还不能不接,因为秦老太指点和她聊的。望着张大民嘿嘿笑着的汗脸,杨春爽快地应承了。如果把秦老太的话原封不动地写在报告里,给周所长看了肯定以为杨春的神经病犯了。秦老太年纪大了可以胡说八道,可是杨春不能啊,她是光荣复员的特种兵。
握着笔杆寻思了半天,一个字也写不下去。杨梅端着莲子糖水进来,看杨春对着窗外发呆,心里一紧。昨夜好不容易守着杨春没有再犯病,今天看样子病情又严重了。
“小妹,喝点糖水吧。”
杨梅拈起汤匙递给杨春,杨春回头对杨梅笑了。杨梅的心里又是一紧,杨春是在傻笑呀。她当然不知道杨春是笑她帮杨梅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以后杨梅可以幸福地生活,不用再为是别人的替身而苦恼了。
“二姐,如果陈剑再来接你,你会不会跟他回去?”
“不会,我已经把离婚协议书搁在家里的床头柜上了,是他故意装做不知道。那种日子没法过,我宁愿一个人生活,也比受那种折磨好。他不同意那就分居两年,到时候法院自然可以判离。好了,不说我的事,说说你,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挺好的呀。”
杨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杨春她夜里的异常举动,看着她眼睛里像点着小火苗,蹭蹭往上蹿,沉吟着咬住唇,终于说出口。
“你是说,我倒立悬空,还眼里闪着星星?”
杨春被杨梅的描述惊得不轻。
“是,昨天晚上我怕你再那样,所以才……”
杨春这时才恍然大悟,杨梅的一片苦心原来是因为她,还以为是因为陈剑闹心呢。
看来在x深洞的经历果然后遗症不少,连韩冬都得了失忆症不认识她了,还好后来又唤起了他的记忆。那小鱼、007、、012、030和尹格他们不知又有什么症状。这会杨春特别想和曾经的小伙伴们见上一面,虽然知道大家已经回归到各自的生活,就算真见了面,恐怕也无法认识彼此了。
五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可能是我梦游了吧,我的脑子想的问题太多,以后我会早睡早起,争取不再犯病。”
杨春的解释完全符合杨梅的判断,杨梅催杨春现在就休息,收起杨春手里的纸笔拉她滚到床上。
“二姐,就算陈剑同意和你离婚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杨春的问题比较严肃,让杨梅一时语塞无从回答。要学历没学历,要技术没技术,又吃不得苦,真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才能养活自己。总不能一辈子跟着妹妹住在一起,让妹妹养活吧。
杨梅知道杨春这么问并不是嫌弃她是她的负担,杨春关心她,为她的将来打算,她应该感激。杨梅拉了拉被子盖住嘴巴,好一会才说可以去服装厂做一名工人。
“听说盛鑫服装厂在招女工,我可以去试试。正好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去试一试。我不会踩缝纫机,我可以钉扣子锁扣眼儿。”
杨梅说得有点心虚,和陈剑在一起这几年基本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真要每天八个小时低头专注地钉扣子,还真觉得坚持不下来。可是既然已经决定了离开陈剑过新生活,必须得硬着头皮寻一个生计。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那里干粗活。我问你将来的打算,可不是让你出去干活挣钱。”
“那是什么?”
杨梅拉下被子欠起身子看着杨春。
“暂时保密,不过你是可以去盛鑫服装厂试试。不用干多久,了解一下他们的经营方式。比如都做哪类产品,厂里的主要客户分布在哪里……”
杨春把能想到的问题一一说给杨梅听,杨梅听得格外认真。最后杨春说到盛鑫服装厂的老板段克明,杨梅噗嗤笑了。她以为杨春看上了段克明。杨春苦笑不得。
“我看上他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叔控!我是觉得他那个人很奇怪。”
“你见过他了?”
杨春摇摇头。
“行,我帮你打听清楚。”
杨梅身负妹妹的使命,突然觉得生活变得有意义起来。又嘱咐杨春赶紧睡觉,不能让大脑太兴奋,免得晚上又要做出古怪动作。杨春应着,杨梅不舍地离开杨春的被窝回到自己床上,没一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杨春翻个身,对着墙壁想着杨梅刚才说的话。悬空倒立?
杨春悄悄起身,头朝下靠墙倒立,双手撑着床板微微发抖,有墙支撑都这么费劲,还能悬空倒立,怎么可能!不过杨春相信二姐不会夸张。
放下双腿重新躺好,这时觉得心口像有一道闸门突然打开,热流喷涌着奔向全身。一瞬间身上像着了火。踢开被子也不能让身上感到凉快,热浪让大脑也像要烧焦了。
身上好像一触即着,杨春不敢在床上再多呆一秒,好怕把床褥给点燃了。跑到厨房舀起一瓢水兜头淋下,仿佛能听到水落在身上发出的嗤啦声,空气中像浮起一层蒸发的水雾。
难道是老眼昏花了?杨春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漫起的水雾,身上还是热辣辣地烫。又连续舀水淋在身上,身上的睡衣嘀嗒嘀嗒往下流水,身上终于有了清凉的感觉。
真是见鬼!丢开水瓢走到院里,身上的衣服又神奇般地干透了。初夏的夜风吹拂着睡裙上的褶皱,裙摆一荡荡地抚着脚踝。遥望天际,星星眨着眼睛,夜空如洗,一切都是那么宁静美好。
刚才一定是幻觉!杨春提着裙摆往卧室走,经过走道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墙上挂的一面红塑料边的长方形小镜子。
看到镜子里的人,杨春惊得捂住了嘴。镜子里的人是秦秀娥,一张惨白的脸和一双低垂的眼睛像是睡着了。
一定又是幻觉!
杨春赶紧闭上眼睛,再睁开看时,镜子里是她身穿白底蓝星星睡裙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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