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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怀孕的事,传遍了整个山上,没多久穆镜迟也闻讯赶了过来,当他坐在我面前后,丫鬟正端着黑色药汤过来,我反手把汤药狠狠打掉,我无比暴躁的说:“滚!”穆镜迟倒是未被我吓到,反而是那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下哭着说:“少奶奶,老爷和夫人可是特地嘱咐过您的。”
我苍白着脸,倔强的抿着唇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穆镜迟看了丫鬟一眼,便低声说了句:“先下去吧。”
那丫鬟听了穆镜迟的话,不敢停留,将地下的碎碎片捡起来后,便迅速起身,缓缓从房间内退了出去,里面剩下我和穆镜迟两人后,他端起桌上那碗糖水说:“不吃药,总归进点糖水补充体力。”
自从被诊断出怀孕后,我便已经拒绝进食。
我嘶哑着声音说:“我是不可能吃任何东西的。”
穆镜迟却并不理会我,他轻轻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说:“医生怎么说。”
我紧闭着唇,不肯开口。
他冷冷说了句:“张嘴。”
接着,他撅住我下巴,将糖水送入我嘴内,我想吐出来,他一把钳住我下颚,硬逼着我吞了下去,我愤怒的看向他,反手连带着他手上那碗糖水一并给甩下去说:“连你都想要我生下这个孽种吗?!我告诉你,这个东西是我的耻辱,你们任何人都休想让我留下!”
那碗糖水很快便又再次摔在了地下,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碗了,从我不肯进食起,这些碗便被我摔了又摔。
穆镜迟的耐心比我好多了,他并没有发怒,而是又让仆人再去准备一碗说:“我并不在乎这个孩子会怎样,我在乎的是你的身体,你想饿死他?”大约是我这个想法太过幼稚,他冷笑说:“先饿死的人会是你。”
我说:“可那又怎样?现如今我还有什么活的意思吗?如果是这样活着,我还不如不活着。”
穆镜迟没有理会我,很快丫鬟又端了一碗过来,这次不再是糖水而是刚熬好的粥。
他又重新端了起来,等粥的温度退散后,他又舀了一勺递到我唇边说:“张嘴。”
我冷冷看向他,他忽然掐住我下巴,要开始朝我灌了起来,我死命的闭上眼睛,挣扎着想往外吐,可就算我往外吐得再干净,还有事有粘稠的液体顺着我口腔流入了我食道。
我抓着穆镜迟的手,狠命的拍打着,狠命的咳嗽着,在房间内弄出了很大动静,柳红柳絮看到这边的情况,也吓了一大跳,迅速跪在地下哭着说:“先生,小姐现在是孕妇,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可穆镜迟连看都未曾看我,只是不断拿着那碗粥往我嘴里倒,直到粥见了底,他冷着脸将碗往桌上用力一放,然后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再未发一眼,转身离开了我房间。
我趴在床上,捂着胸口在那拼命呕吐着,试图将那些流进我食道的物体,全都呕吐出来,可是没有用,因为饿得太久了,吐出来的,竟然是我胃里面的粘液,竟然没有一丝食物。
柳红柳絮立马扶着我,替我拍着后背缓解。
我也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我趴在那没有动。
没多久,袁夫人又赶了过来,见我吐成这样,瘦成这样,当即便问柳红柳絮:“少奶奶还没吃东西吗?”
柳红柳絮跪在跪在地下哭着说:“没有,不过刚才穆先生来了,倒是灌了小姐一些。”
袁太太急得在我床前团团转,过了良久她才看向我问:“清野,你告诉娘,你到底要如何才肯进食?算是娘求你了,就算你经的起折腾,我的孙儿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她也用丝帕拭着眼泪说:“以前都是娘不好,娘给你赔罪行不行?可现如今孩子都有了,它是无辜的,你何必将这一切全都怪罪在他身上呢?”
我靠在床上冷笑问:“那你让我怪罪给谁。”我眼睛幽幽落在她身上问:“怪你吗?”
王鹤庆有些不敢和我对视,她梗着脖子好久才说:“那件事情是娘糊涂,可你终究嫁入了我袁家,这一步不是迟早的是吗?”
我笑着说:“是迟早的事,可也不是要袁太太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她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若是平时她早就和我撕破脸皮说话了,若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何至于还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求着我。
她叹了口气说:“那好,你告诉要怎样,你才能原谅娘。”
我说:“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她听到我这句话,面色冷了冷,便没再说话,直接从我房间内走了出去。
之后那几天,王鹤庆倒是未曾再来过,我依旧什么东西都不吃,柳红柳絮急得团团转,正当晚上时不知道该如何,袁霖竟然来了我房间一趟。
这是我传出怀孕后,他第一次来我房间,我以为他也会和他们说一样的话,过了半晌,他第一句话便问:“孩子是我的吗?”
听到他这句话,我本来歪在那没有看他,不过很快,我扭过头面对他,嘴角勾着一丝冷峭的笑问:“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
袁霖冷笑说:“你这是想移花接木?”
我冷声反问:“你话什么意思?”
袁霖脸上也带着讥笑说:“陆清野,我很清楚这个孩子不是我的,必定是你在外面水性杨花,惹下了这个孽债,所以想了一招移花接木,来让我替你养这个不清不白的孽种——”
袁霖话还未说完,“啪!”的一声,我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脸上。
他神情一顿,丫鬟们端着茶水过来的动作也是一顿。
我指着他说:“你给我滚。”
他捂着脸,看向我。
我说:“我倒希望这个孩子,是我外面任何一个奸夫的,也不要是你的,你太会往自己脸上添金了,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人人都想往你身上倒贴?”
他笑着说:“好,既然如此,那你就和所有人说清楚,这孩子和我无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烂货。”
我气得全身发抖,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只是看着他。
这个时候,柳絮忽然看到了什么,立马朝着门口唤了句:“先生。”
穆镜迟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我看到了他,迅速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
袁霖看到穆镜迟来了,脸上神情也快速整理了下,便迅速站了起来,转过身对门口的穆镜迟唤:“姐夫。”
穆镜迟却并不理他,而是走了进来看向丫鬟问:“小姐可有进食。”
丫鬟害怕的摇了摇头。
穆镜迟又看向袁霖问:“大晚上的,在吵什么。”
袁霖还是有些怕穆镜迟的,所以他语气没了之前的无理,低声解释说:“没多大的事,只是刚才和清野因为一些别的吵了几句嘴。”
穆镜迟看了他良久说:“她是小性子,可袁霖,你是个男人,我不希望你再来这里找她的不痛快。”
袁霖没有说话。
穆镜迟坐了下来,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茶说:“你和你母亲用这样的手段,我已经未有多言,如果你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穆镜迟揭开茶杯说,冉冉的热气升到他面容前,让人看不清楚他脸,好半晌他才悠悠说了句:“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袁霖没有说话,穆镜迟似乎也不太想看到他,拧着眉头说了句:“下去吧。”
袁霖回了声是,便也没有再多停留,转身便从我房间离开了。
他见我起成这样,便又说:“瞧你,这点小事气成这样,没点出息。”
我红着眼睛说:“他再三侮辱了我,难道我连气都不要生吗?活该被他袁家欺负?”
穆镜迟放下手上的茶杯,笑着握住我手说:“谁敢欺负你?以前在家里你不是小霸王吗?”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说:“好了,别使小性子,先吃点东西?”
我将手从他手心内抽了回来说:“我是不会吃的,有我没他。”
他见我如此,便也不再逼迫我,而是问:“那陪我下床走走?”
我没有理他,不过看了一眼外头的阳光,确实正好,鸟语花香。而且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身子早就痛得不行,脑袋也有些发晕,胸口恶心想吐。
穆镜迟知道我没拒绝,便是答应了,便笑着对一旁的柳红柳絮说:“替小姐更衣。”
柳红柳絮大笑着说:“还是先生有办法。”便迅速去了柜子内给我拿衣服。
等柳红柳絮替我换好后,穆镜迟还替我身上裹了一层毯子,他说:“外面凉,还是要小心着凉。”
我倒也未说什么,便只是跟在他身边,他搂着我出了门后,便带着我在外面转了转,穆镜迟带我上了一艘船,船的桌上摆了不少零食和我爱吃的糕点,我一瞧见,眼睛便发亮,可一瞧穆镜迟正笑吟吟的看向我,便知道,他现在是花着心思引我吃东西。
我本来是不吃的,便被他扶到船上找了个椅子坐下,穆镜迟也不引着我吃,只是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随手拿了一本书籍说:“今日我们湖中心坐半天如何?”
我倒是也没拒绝,确实不太想见那些烦人的人和烦人的是,便嗯了一声。
可谁知道船被人划到湖中心后,穆镜迟也不理我,只是一味的翻着手掌心中的书我,我撑着手子在那无聊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面前那些零食散发的香气像是一条小虫子一般,直往我鼻腔里钻。
我有些不耐烦的起身,在穿上走了两圈,两圈过后,我又坐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从碟子内捏了一小块糕点,我看了穆镜迟一眼,见他没有注意,迅速往嘴巴里塞,那软绵绵的甜在舌尖弥漫后。
我彻底忍不住了,开始一块一块开吃,正吃得起劲时,穆镜迟朝我招了招手说:“过来。”
我看了他一眼,便走了过去,他将我拉到他腿上坐下,将我抱在怀里,便用手指替拭着嘴角的糕点屑说:“不准吃太多。”
我太恶了,又觉得中他的计了,一阵恼怒,将他手从我脸上扒拉了下来,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下去。
一边咬,还一边看向他。
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只是笑吟吟的瞧着我,我咬了一会儿,觉得没趣,便伏在他肩头说:“你看得什么书啊?”
穆镜迟笑着翻了翻说:“杂史。”
我说没意思,便打了个哈欠恹恹的伏在他肩头,被暖洋洋的光照着却一时不想睡,眼睛便也时不时瞟向他手里的书。
我一看书就头疼,便蜷缩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一睁开眼,周围黑漆漆一片,我以为天黑,谁知道穆镜迟的声音便从上方隔着一层传了过来:“醒了?”
我将罩在脑袋上的毯子一拉,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
他笑着替我缕着有些乱的发丝说:“睡得好吗?”
我不说话,觉得有些冷,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了,穆镜迟依旧保持着抱着我看书的动作,他手上那本杂史还没看完后,我便抓着他衣襟上的扣子玩了会儿,我想让他和我说会话,便伸手去抓他书,第一次没抓到,又去抓第二次,穆镜迟直接一把将我手给扣住,故作严肃看向我问:“又要胡闹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又缩了回去,他握住我手的手也没有松开,只是在手背上吻了吻说:“乖,听话。”
我便只能又再次缩回他臂弯,又迷迷糊糊睡过去,正听着耳边潺潺的水声时,隐约听见有船朝我们这方划来的声音,我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柳红和柳絮她们。
柳红柳絮的船快要靠近到我们身边时,穆镜迟放下了书,松开了我,我也规规矩矩在那坐好。
柳絮笑着说:“先生,袁夫人打发我们过来问您,您和小姐什么时候回去。”
穆镜迟立在船上说:“这就回去。”
柳絮她们也未多言,听到了穆镜迟的回应,便又划着船往回走,我们的船紧跟在她们后面。
想到又要去见他们那些人,我觉得有些扫兴,本来还算平和的心情一下就一扫而光。
穆镜迟知道我在想什么,摸着我头说:“下次再带你出来玩便是。”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走回了椅子边坐下。
等回去后,袁太太果然在那等了,等着的不只袁太太,还有那老中医,大约是来给我检查胎像的。
袁太太见我们回来便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我说:“哎呦,清野,你怎么才回来。”
接着袁太太见穆镜迟跟在我身后,便又笑着说:“镜迟,你带清野出门玩了?”
穆镜迟轻描淡写回了句:“带她出门散散心。”
袁太太见我心情却是比之前好多了,当即便笑着说:“镜迟,还是你有办法,清野啊,就只听你话了。”
穆镜迟淡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在床上坐下后,那中医便替我检查身体,大约是吃饱了喝足了,也不闹了,便很大方的让那老中医检查着,他检查了一会儿说我气血还是有些虚,这段时间有些营养不良。
袁太太便急了,她问:“那可有什么方法调理吗?”
老中医却笑着问我:“少奶奶可否我有感觉?”
我靠在床上说:“除了还是想吐以外,其余没有多大的感觉。”
那老中医说:“您可不能再不吃东西了,这样不仅连孩子都受不了,可能连你都受不了。”
我没有说话,那老中医又说:“现在你还感觉不到什么,等孩子在你肚子里日渐变大,你就会感知到他的心跳,他在你肚子里翻腾,以他的方式和你交流,当妈妈啊,是个很奇妙的体验。”
一旁的袁太太似是想起什么,她笑着说:“记得我怀霖儿时,他也是在我肚子翻云覆雨,那时候我想着肯定是个小祖宗,生下来,没想,还真是。”
见他却只是坐在一旁,往鱼缸里撒着鱼食,侧脸光影里,虚虚实实。
这时,袁太太见袁霖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便推了他一把说:“你要当爹了,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袁霖没说话,而是隔了一会儿说:“高兴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
袁太太瞧见了,便也不再理他,而是又询问了老中医一些问题,老中医通通回答后,又叮嘱了我一些,他们也没有太打扰我,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穆镜迟是最后一个离开,不过他离开前,倒是让一旁的柳絮将我刚才在船上新菜的荷花,给我放在床头上,好生养着。
屋内都走光后,柳絮刚放完荷花回来,正要收拾着桌子,可谁知道当她停在穆镜迟坐过的地方后,满是讶异的问:“咦?鱼缸内的鱼怎么全死了!”
我从床上走了下去去看,鱼缸内六条鱼,在水面上翻着白肚皮,是撑死的。
柳絮略感可惜的叹了一口气,便将鱼缸抱了起来,出了门。
他一向很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养这些东西,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下手这么重,将这些鱼给撑死了,我也没有管,之后那几天我似乎也不再那么抗拒怀这个孩子,不用穆镜迟逼逐渐也恢复了饮食。
身体也开始趋于正常,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几日,有一天,我在外面晒着太阳时,柳絮便抱着一只兔子过来,说是在外面院子里抓的,我瞧着那兔子的样子,倒想起这只兔子似乎是我曾经让碧玉扔掉的那只,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竟然长这么肥了,它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怕人,柳絮把它递到我怀里后,它便乖乖在身上不再乱动弹。
我温柔的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刚想问柳絮有没有粮食给这只兔子尝尝,可才转脸柳絮早就不见踪影,只有袁霖站在那。
我敲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兔子放了下来,起身就想走,袁霖拽着我衣袖说:“我们聊聊。”
我笑了一声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
袁霖说:“如果你真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不介意,我自会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但是你得告诉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拧眉看向袁霖,他也看向我,我们两人对视了一眼说:“你不用再多说,这个孩子既然你不承认,我也不会让你承认,我自己生我自己养。”
袁霖说:“你还是不肯说?”
我没想到袁霖竟然已经卑鄙至此,敢做不敢当,做了却还怀疑我与别人有染,真是个笑话。
我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袁霖说:“你说是我的孩子,那便是我的孩子,我为以前的言论和你道歉。”
我瞧向他,他忽然笑着说:“东苑养的那一窝兔子,都差不多大了,要不要随我去瞧瞧?”
我记得他以前确实说过,抓了一窝小兔子养,没想到竟然都已经长大了,便想着无事那便无事,便对他说:“走吧。”
我便跟着袁霖去了东苑,那片草地的花影中,全是兔子在一蹦一跳,我走了过去随手抓了一只,笑着说:“这些兔子都是你在养?”
袁霖说:“那是当然。”
我说:“没想到你竟然养得还像模像样。”
袁霖同我一起蹲了下来,同样也抱起一只兔子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养过一直,养了它很多年,直到它寿终正寝。”
他手指在兔子脑袋上温柔的抚摸着,眼里完全无平时的戾气。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便一副兵痞的模样,很不讨人喜欢,没想到他竟然会对这些小兔子感兴趣。
我说:“像你们这种人,难道不应该喜欢枪啊,马啊,刀吗?”
“我们那种人?”袁霖反问抬眸看向我。
我看向他那张硬朗的脸,我说:“军人不就是耍刀弄枪吗?”
他嗤笑说:“果然,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我将兔子放了下来说:“我们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袁霖跟着我站了起来,在我身后说:“我们现在还不断认识吗?”
我采着花园里的花说:“不算。”
袁霖便围在我身后说:“现在你肚子内的孩子,都是我的,哪里有不认识的人一起生孩子的。”
我直起腰冷冷的看向他,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又笑着说:“当然,现在我们重新认识下也不迟。”他朝我伸出手说:“我叫袁霖。”
我切了一声,没有理他,抱着手上的花继续采着。
我和袁霖并没有在东苑待多久,等我将花采够后,我们两人便一起回去了,才进入院子内,便一眼看见穆镜迟正在院内的石桌上,斟着茶,他素白的手指握着竹镊子,正动作熟练又优美的清洗着茶具。
这个时候,柳絮忽然从屋内走了出来,见我们正站在那里,当即便笑着唤了句:“小姐。”
穆镜迟听到柳絮的说话声,便循着她的视线朝我望了,他含笑着说了句:“回来了?”话音刚落,视线便落在我身后跟着的袁霖身上,以及我手上那束花上。
柳絮走了过来,我将手上的花束递给柳絮后,便走了上去,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问:“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袁霖也跟着我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对穆镜迟唤了声姐夫。
穆镜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见我满头大汗的模样便问:“出门玩了?”
我说:“去东苑了,看袁霖养的兔子。”
穆镜迟没有说话,将手上刚斟的茶递给了我,我接过后,咕咚两下,便又将被子伸了过去说:“还要。”
穆镜迟轻笑了一声,又替我斟了一杯,然后递给我。
这时候他又递了一杯给袁霖问:“最近昌池的情势可缓和了些?”
袁霖略有些紧张说:“虽有缓解,不过城池已丢,终是难拿回来。”
穆镜迟笑着说:“如今你袁家的实力已经霸占了整个天下的四分之一,何惧一个小小的霍长凡呢。”
袁霖谦虚笑了笑。
之后两人都在谈论一些战事上的问题,我听得不是太懂,要听不听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管家忽然走了过来,对穆镜迟说:“先生,您有信来了。”
穆镜迟便放下手上的茶杯,没有久待,起身和我说了几句话,便随着周管家离开了。
他离开后,袁霖便问我:“像你姐夫这样的人物,为何至今都未再娶?”
我没想到袁霖会突然这样问,我说:“就一定要再娶吗?”
袁霖说:“大约他是爱你姐姐深吧。”
我没有说话,模模糊糊回了句:“也许吧。”
那段时间穆镜迟都未再来过我这里,我渐渐每天开始学会养胎,然后老老实实喝这些乌漆嘛黑的中药,袁霖也会经常来陪我,我们两人的关系,目前是也说好也不好,说坏也不坏,我只是觉得现在整天这样吵吵着实没有意思,他要来,他便来就是,孩子反正有他的一半。
虽然之前我一直怀疑自己未和袁霖发生过关系,如今竟然有了孩子,一切自然就不用再多说,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始终认为这个孩子会是别人的,怀孕的时间与那天的事情正好吻合,难道还有假?
这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渐渐我和穆镜迟便联系少了,他也不再常来看我。
差不多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正当我窝在房间给孩子绣肚兜时,柳絮忽然问:“小姐,您似乎很久没去找过先生了?”
我这才想起好像真是这回事,他也没有再来找过我,我便问柳絮:“他这段时间可有忙什么?”
柳絮说:“未曾见先生出来过,这段时间很少见他走动。”
我说:“那我等会儿去瞧瞧。”
下午等我到达穆镜迟的院子后,大厅外面没有人,我唤着屋内的丫鬟,也不见丫鬟在走动,便循着穆镜迟的卧室走了去,正好有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先生在书房。”
我便又朝着书房走去,他正在书房内小憩,里面安静无比,周管家站在他身边,我站在门口,他支着脑袋的手,揉了揉眉说:“你怎么来了。”
我没想到他没睁开眼便都知道我来了,我小跑着走了进去说:“许久都未见你,所以来瞧瞧你。”
他笑着睁开看向我。
我第一时间问他:“有没有感觉我肚子圆了?”
穆镜迟认真打量了几眼说:“倒是没有太多变化。”
我笑着朝他走去说:“不过我已经有感觉了。”我摸着小腹说:“早上起来,总觉得他在里头翻腾。”
穆镜迟笑着说:“才多大,就会翻腾。”
大约是屋子内的灯太暗了,他怕我摔着,又点燃了一盏,我才发现整个院子包括书房,都是安静地可怕。
莫名的我想起了袁霖之前对我说的话,他问穆镜迟为什么不再娶,现在我的日子虽然过得吵吵闹闹,但是好歹有个盼头了,可是穆镜迟呢?好像永远都是一个人,有时候我走到这里,都觉得冷得慌。
正当我在胡思乱想时,穆镜迟问:“最近好像没听见你要闹绝食了,怎么?打算接受这个孩子了?”
他似是不经意问
我想都没想说:“对啊,你不知道真的很神奇。”我指着小腹说:“我真能听见他在我肚子内的心跳声。”
穆镜迟用毛巾拭擦了下手说:“过来,让我摸摸。”
我笑着说:“你要摸吗?”便迅速走了过去,将衣服揭开,露出我小腹。
这个时候周管家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大约是要我把衣服放下来,我没有理他,直接把穆镜迟的手放在了我小腹上。
他干燥又温暖的手小心翼翼覆住。
我问他:“你感觉到了吗?”
他笑着说:“似乎胖了不少。”
我笑着说:“以后我还会更胖的,柳絮说,她姐姐怀孕的时候,肚子会涨成皮球那么大。”
我比划了两下,他将我衣服严严实实拉了下:“是会那么大。”
我说:“那不会爆炸吗?”
进来送茶的丫鬟听见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穆镜迟拧了拧我的鼻子,笑着说:“又开始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丫鬟放下茶杯后,又走了出去,我忽然想起什么,便正色了一下,对穆镜迟唤了句:“姐夫。”
这是我如此正式的唤他,他拂茶的手停了停,然后略微挑眉看向我。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再娶?”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着问:“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了,不准我娶的人不也是你吗?”
他低眸饮了一口茶,我说:“我以前确实很幼稚,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也许你需要个人陪呢?”
这时他嘴角的笑收了收,声音很淡很淡的问我:“是吗?”
我说:“是,我是说真的,以后你会就明白,有个孩子会有多奇妙。”我完全没意识到他已经好久不曾说话,阴影覆在他脸上让人看不见表情。
我却继续说着:“姐夫你还记得那个王芝芝么?我是真觉得她不错,她前段时间还写信给我了,问你身体怎样,还说等有时间了,便会过来承德——”
我话还没说完,穆镜迟捏住茶盖的手便往茶杯上用力一放,他语气略微不耐烦说:“好了。”接着,他不再看我,而是对周管家说:“送她回去,我有点累。”
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错了,竟然惹他这么大火,我看了他一眼,好半晌也没再说话,周管家却没有来请我走,只是在一旁候着。
我逗留了一会儿说:“我只是为了你好,没别的。”接着,我便要出了门。
穆镜迟手撑着脑袋,眉目阴郁的揉着眉心在我身后说:“你应当明白,有些话我并不想听你从口中说出。”
我脚步顿了一下,穆镜迟又说:“明天我就回金陵,在这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回头去看,他便不再看我,只再次说了句:“回去吧。”
我没想到他要走的这么突然,可是又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为了来这边长住的,他要回去也不是没什么道理。
我却觉得好像还是有些突然?
穆镜迟要回金陵,第二天走的,袁成军和王鹤庆过去送的,不过我没有出门,那天正好承德大雨,医生替我检查完身体后,说下雨天路滑,让我不要出门走动,穆镜迟离得早,所以我也赶不上。
柳絮回来后,对我说穆镜迟的车已经开回了金陵,大约明天晚上能够到。
一瞬间,莫名的整个院落好像空荡荡了一般。
晚上我正对着镜子发呆的时候,柳絮正在我床边挪着那些荷花,我起身不解的问:“这荷花为什么要拿走?不是还很新鲜吗?”
柳絮说:“先生说这个天气不太适合放荷花,所以吩咐拿走。”
我没想到穆镜迟竟然还会吩咐这些琐碎的小事,我也没有再说话,便任由柳絮她们去处理了,可晚上闻不到荷花的香,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便从床上起身,随便走了走,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便走到了穆镜迟的门口。
他离开后,本以为不会有人住在这,没想到屋内竟然还有一盏小灯,也不知道是谁点的,我下意识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我又顺着灯光走到最里面的书房,里面的摆设还是和穆镜迟离开时没两样,桌上摆着笔墨架子,还有一盏灯,以及一些字画。
我随便在上头翻了翻,从一堆纸张内翻出一张人物画,是我的,压在那堆字画的最下面,是出自穆镜迟的手笔,接着我又继续翻,其余都是穆镜迟的随笔,我看了良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抱着他那堆字画,在那张他常躺着看书的竹塌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恍惚间,我似乎感觉他又回来了,抱着我,笑着问:“怎的睡在这里。”接着,他用毯子将我裹住,他指尖在我眉心摩挲了两下,接着他便在我眼皮上落下一吻。
可是当我睁开眼时,除了柳絮在我身边以外,便再也没有人。
柳絮陪着我,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瞧着我,好半晌,我将怀里的字画放了下来,对柳絮说:“走吧。”
柳絮便扶着我,可是我才走到门口,忽然在院子内瞧见一只死去的兔子,正好躺在昨晚柳絮扔出来的荷花上。
柳絮疑惑了一声问:“怎么会死?”
我说:“是不是吃错东西了?”
柳絮也不是很清楚的说:“也许是晚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我们都没有管,等我回到房间正要去洗漱时,我瞧见柳絮抱着那只兔子的尸体,似乎要去掩埋。
我瞧见兔子的腿忽然弹了两下
我当即便对柳絮说了一句等等,柳絮抬眸看向我,不解的问:“小姐是有别的吩咐吗?”
我说:“先别急着埋,它好像还有气。”
柳絮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兔子,我没让她再耽误,便把兔子从柳絮手上拿了过来,让她快速去喊医生过来。
柳絮不敢耽误,便哦了一声,飞快的奔了出去。
这院子里没有兽医,所以柳絮喊了个医人的医生赶了过来,那医生检查了好一会儿,忽然问我:“她吃了什么?”
我刚想说我不知道,可话还未出口,我又说:“好像吃了荷花?”我有些不确定说:“因为我们见到它时,它躺在荷叶上。”
那医生说:“可有那些荷叶?”
我说:“有的。”
便迅速让柳絮扔在外面的荷叶捡回来,当柳絮拿着回来后,那医生拿着闻了闻,我也正要学着他的去闻时。
那医生忽然阻止我问:“我听人说夫人怀孕了?”
我下意识说了一声:“是。”
他迅速把那些荷花以及荷叶一扔说:“有毒。”
我惊讶的问:“什么?”
那医生说:“这是一种会致人滑胎的毒,不过这里面的分量却并不重,在分量不重的情况下,反而会有几分安神的作用。”
那医生又问:“夫人用这荷花多久了?”
我说:“有一段时日了。”
那医生说:“不过目前来说,我猜不透这人是让您安神还是让您滑胎,但可以肯定一点是,不会伤害您的性命,您最好多注意注意些。”
接着他抱起那只兔子说:“这只兔子还有救,我先去医治。”
那医生便从我房间内走了出去。
我整个身体僵坐在那里,我脑海内只有三个字,穆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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