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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我和袁霖竟然会在结婚的第二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引来了袁成军还有袁太太。他们两人看到屋内两个躺在地下的丫鬟,当即便走了上来问怎么一回事。
丫鬟只是哭,不敢回答。
袁太太便又走到袁霖面前问:“霖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会儿就吵成了这个样?”
袁霖冷冷看着我,我也毫不示弱。
大约连袁成军都没料到,第一天竟然会是这个模样,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袁霖说了两个字:“跪下。”
袁霖没有动,袁成军一脚朝他腿上踢了过去,袁霖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双膝跪在了地下。
袁太太大惊冲了过去,挡在了儿子面子大叫说:“哎呀!你干什么啊!怎么好好的突然打人啦!”
袁成军并不理太太的护子心切,而是直接从腰间抽出皮带,指着袁霖说:“身为一个男人,竟然心眼比个女人还小,我袁成军竟然有个你这样的儿子!”
说着便将鞭子抽了过去,那一鞭子打得袁霖整个人一闷哼,袁太太在一旁又是哭又是急,不断哀求说:“老爷!这才第一天,你怎么打人啊!你停手啊!”
可袁成军根本没有理会袁太太的话,将挡在他面前的妻子,反手推给了一旁的仆人架着,拿着皮带开抽。
袁霖大约是被抽过无数次了,他也没有闪躲,只是跪在地下,皱着眉头闷声承受着。
也不知道抽了多久,袁太太几乎要晕厥过去了,袁成军才停下手,指着他说:“以后你要是再敢给我闹,我告诉你兔崽子,老子抽死你这王八蛋!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接着袁霖冷哼一声,然后指着地下跪着的袁霖对她们说:“好好瞧着,没跪够两个小时不准起来!”
借着袁成军把鞭子往地下一甩,便拂袖离开了。
佣人见状,赶忙扶着袁太太追了上去。
青儿从地下爬了起来,趴在我面前哭着说:“青儿该死,小姐青儿该死,青儿不该自作主张去碰姑爷的东西,小姐你打我吧。”
我站在那冷笑说:“你何错之有?起来吧,跟那些吃错药的狗东西计较什么。”
我一把将青儿从地下给拉了起来。
袁霖的丫鬟不知道该怎么办,趴在地下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便瞧着袁霖。
袁霖紧绷着脸跪在那里,不看任何人。
我懒得跟他计较,带着青儿回了房间。
袁霖跪了两个小时候,便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也没管他。
一直到晚上,袁霖都没有回来,我和袁成军还有袁太太一起吃着饭时,袁太太反复问仆人袁霖是否有回来,仆人都对袁太太摇头说:“二爷未曾归。”
袁成军的脸要多黑,有多黑,我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吃着饭。
虽然袁霖没有回来,可晚上我还是不敢太休息,躺在床上随时保持着十二万分的警惕,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眯了多久,门忽然被人一把给踹开了。
袁霖从外面走了进来,趴在我旁边的青儿受到了惊吓,立马摇晃着我说:“小姐!快醒醒,姑爷回来了!”
我翻身从床上而起,袁霖走进来,浑身的酒气。
青儿被他那一巴掌打得怕了,紧紧缩在我身边。
袁霖见我们害怕成这样,他那张冷硬的脸,忽然挑起一抹恶毒的笑,他一步一步朝着我床走过来。
我没有慌,只是冷冷的瞧着他,瞧着他想做什么。
他指着紧挨着我的青儿说:“你,给我滚出去。”
青儿不知道该怎么办,仓皇的看了我一眼。
我一把将青儿给抱住说:“要滚的人是你,你的床不在这里。”
他高大的身体一步一步逼近,对于我眼里的慌乱和惶恐,脸上尽是恶毒的笑意说:“这个家都是我的,何况是这张床。”他忽然单手把青儿从地下提了起来,跟扔垃圾一样把青儿扔了出去。
我听见摔在地下的青儿惨叫了一声,从地下爬起来,哭着大喊了句:“小姐!”
可谁知道,还没爬过来,便被外面的士兵拽了出去,门很快便被人锁紧。
我忽然安静了下来,对站在我床边的袁霖说:“你要是敢动我一下,袁霖,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我威胁的话,似乎对于他毫无用处,他反而不屑的问:“就凭你?”
我手悄悄摸到那把匕首。
他抽着腰间皮带,下流的眼神在我脸上和身上来回轻薄着说:“你刚才不是骂我狗东西吗?好啊,今天我要你瞧瞧我这个狗东西怎么收拾的你!”
接着他将皮带从腰间用力一抽,皮带便朝着我挥了过来,我想躲都来不急,那一鞭抽在了我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后背上,我抓着被子惨叫了一声,紧接着袁霖那庞大的身躯,如一只野兽一般朝我扑了过来。
他喝了酒,他掐着我脖子满脸恨意说:“你以为老子想娶你?要不是你老子会娶你这个破烂货吗?外面多少人在笑话老子,娶了你这个荡妇!”
他说完,便单手掐着我脖子,另一只手开始撕扯着我衣服。
这是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男人和女人的差别,他随便一只手便让我动弹不得,我身上的衣物对于他来说,撕得简直轻而易举。
我挣扎不了,甚至叫喊不出。
我听见我的衣服在寂静的房间发出撕裂声,紧接着袁霖的身子压了上来,他喘息着挨在我耳边说:“狗东西,跟我斗?叫啊,怎么不叫了?”
接着他扒开我腿,手在腿间的位置掏了两下,下一秒就要朝我罩上来。
我抓起手下那把刀,没有半分的犹豫,便朝着袁霖的后背狠狠扎了下去,他完全还没有料到,他完全没有料到我竟然敢如此,他先是错愕的看了我一眼,接着眼里尽是不相信。
当我毫不留恋将刀子从他后背抽出来时,他闷哼了一声,口里吐出一口血,他便趴在了我身上。
我将压在我身上的人,往地下一踹,像是踹垃圾一般,他滚了下去,躺在了地下,便没有了反应,我身上全是血,我用被子紧紧包裹自己,我不断往后缩着。
我冷眼看着袁霖背后那个血窟窿像是封不住了一般,源源不断在流着血,那些血缓缓流到门口,外面的士兵忽然发觉不对,破门而入后,看到地下没有了知觉的袁霖。
便惊慌失措大喊了一句:“来人啊!快来人啊!”
到底有多慌乱,其实当时我已经有些分辨不清楚了,只知道周围乱糟糟的,我缩在青儿的怀里,拽着她衣袖,就像是拽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浑身在发抖,青儿也在哭。
我们两个人,来到这陌生的地方,就像是一艘孤军奋战的船,没有人救得了我们,我们双方都害怕的死搂着对方。
袁夫人在进来看到那一滩血,可床上被血染红的被单后,一句话都来不及说,眼一闭,整个人便重重倒下去。
那些丫鬟围着她,大喊着:“夫人!夫人!”
接着袁成军赶了过来,看到里面这情况后,脸上大怒,他抓起一旁的丫鬟问出什么事了。
那丫鬟抖着手,指向床上的我说:“夫、夫人,把二爷给、给杀了……”
“你说什么?!”袁成军瞪大眼睛。
紧接着扶着晕过去的袁夫人的丫鬟焦急说:“老爷!夫人没气儿了没气儿了!”
整个袁家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袁成军甚至连看我的时间也没有了,当即便对丫鬟咆哮说:“叫医生过来!快抬回房!”
再后来房间里只剩下一滩血在那儿,乱糟糟的一切终于在慌乱过去后安静了下来。
青儿哭得无比害怕问我:“小姐,姑爷死、死了没有?”
我说:“我不知道。”
接着,我用力把青儿一推,便朝门外冲了出去,青儿从后面追了上来问:“小姐,你要去哪儿?!”
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寸,我已经辨别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是站在房门口四处找着。
青儿问:“您在找什么?”
我说:我在找出口,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
青儿想说什么,我已经找到了出口,我挣扎掉青儿的手,便狂奔着朝院子里那条唯一通往出口的方向跑去。
青儿在我身后大喊着:“小姐!小姐!您不能走啊!”
我也没有管,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地狱一般的地方,如果要我在这里活一辈子,我宁愿死。
是的,我宁愿死。
袁家此时乱成了一团,谁都没有空来管我,我从袁家的院子内跑出来后,外面正下着滂沱大雨,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车,我赤着脚在大雨里狂奔着。
青儿从后面追了上来,我以为她是来抓我回去的,我狂奔的更快了,可谁知道,脚下一个动作没注意,我整个人便摔在了泥泞的土地里。
我看着青儿离我越来越近,我摇着头往后退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当她要来地下扶起我时,我反手把青儿一推说:“我不要回去!青儿我说过我不要回去!”
青儿被我推倒在了地上,她脸上也全是地下的泥,就跟此时我一样狼狈,她哭着说:“小姐,我不是来带您回去,我是来跟您一起走的。”
我有些不相信问:“真的吗?”
青儿哭着说:“是真的。”
我松了一口气,精疲力尽的趴在了地下,我哭着说:“青儿,他不要我了,他把我丢在了那吃人的府里,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青儿爬到我身边把我从地下扶了起来说:“小姐,我们先走,我们回家。”
我哭着问她:“回哪个家。”
青儿说:“穆家。”
接着她架起了我身子,我整个人压在了青儿身上,我们两个人在场大雨里,浑身狼狈的朝前行走着。
我哭了一路,当我们两人精疲力尽倒在穆家紧闭的铁门口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可这场大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天上无数的无根水,直往我们嘴里倒。
整个穆府如今沉浸在一片睡梦中,屋内没有一盏灯是开着的。
青儿用力的拍着铁门,哭着大喊开门。
可是在这滂沱大雨中,我们的呼喊声是如此的弱小,铁门在冰冷的雨夜,发出寒冷又微弱的晃荡。
我身上仅着一件破碎的睡衣,我冻得完全都动不了了,只是瑟瑟发抖的依偎着青儿问:“有人出来了吗?他们听到了吗?”
青儿抚摸着我冻僵的脸说:“小姐,您再等会儿,很快了,很快就有人出来了。”
我虚弱的点了点头,迷迷糊糊靠在青儿的肩头。
青儿不知道在铁门上敲了多少下,当屋内的看门犬在院子里狂吠着时,惊醒了警卫亭里昏睡的警卫。
那警卫听到外面的哭喊声,起先还有些不知怎么回事,立马将帽子戴上,匆匆穿上雨衣,提着灯朝我们走来时。
他在大雨里大声问了一句:“谁啊!”
青儿抱着我,哭着说:“是我们,是小姐回来了!”
那警卫听到小姐两个字,本来还有些迟疑的站在那里,不过很快,他没敢多停留,立马提着灯朝我们跑了过来,将灯往我们面前凑近一看,看到青儿和青儿怀里的我,他大惊的唤了句:“小姐?!”
青儿哭着说:“你快去屋内通报先生,就说小姐回来了,小姐快不行了!”
那警卫一见这样的状况,也是丝毫不敢停留,便迅速提着灯,朝穆家大门跑去,不知多久,穆家大宅里终于开了一盏灯,有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大门口问:“是谁在着敲门?”
那警卫说:“是小姐回来了!王小姐。”
那灯光下模糊的影子问了句:“小姐?”
警卫说:“对啊,现在正在外头等着呢。”
“小姐怎么会回来?”那人再次问。
警卫说:“不知道,我现在正要去通报先生呢。”
那警卫想走进去,大门口站着的王淑仪拦住了警卫说:“先生正在休息,现在不宜打扰。”
警卫说:“可是小姐在外头,这可怎么办?”
王淑仪沉默了一会儿,便从仆人手上接过了一把伞,然后说了句:“我先去看看。”便撑着伞走了过来。
她走到了铁门口,看到我和青儿蜷缩在铁门外,浑身湿透了,当即也是大惊问:“青儿!你怎么回来了?”
青儿抱着几乎奄奄一息的我,哭着说对王淑仪说:“王小姐,您快开门吧,小姐冻到不行了。”
王淑仪却并没有动,也没有让警卫们动,只是皱着眉头问:“你们不是在袁家吗?怎么会这么晚赶回来?袁家那边知道吗?”
青儿哭着说:“一时半会我和您说不清楚,求求您快点开门吧,小姐真的不行了。”
王淑仪沉思了一会儿说:“我不敢私自决定放你们进来,毕竟小姐已经嫁入了袁家,如今这个点,和这个日子回来,恐怕不太妥当,我先让人打通电话去袁家问问情况。”
她撑着伞转身就要走,青儿冲了过去,想要拽住她,可很快又被铁门挡了回去,她哀求的哭着说:“不能再等了,王小姐,真的不能再等了。”
可是王淑仪却并未理她,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外面的警卫看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敢开门。
正当王淑仪快要走到阶级上,大厅门口走出来了一个人,隐约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问了一声:“怎么这么吵?”
王淑仪身体一僵,接着外面阶级上的灯也全部亮了。
青儿一听到是穆镜迟的声音,当即便用尽全身力气敲着门说:“先生!是我们!我是青儿!”
站在阶级上的穆镜迟一听到是青儿的声音,当即便皱眉问:“怎么回事?青儿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
还不等王淑仪回答,穆镜迟已经从仆人手上接过了伞,冒着大雨走了出来。
他起初并没有看到青儿怀中的我,直到青儿趴在铁门外大哭着说:“先生……”
她话还没说完,穆镜迟便看向她怀中问:“你抱着什么。”
青儿哭着说:“是小姐!”
穆镜迟脸色一沉,大喊了一声:“开门!”
还在发愣的警卫反应过来,便立马冲了过去把门给打开,穆镜迟冲了过来,一把将我从青儿怀中抱了起来。
我还有点意识,王淑仪撑着伞追在他后面大喊:“先生。”
可才走到到他身边,穆镜迟反手便给了王淑仪一巴掌,王淑仪连伞都未拿得稳,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下。
穆镜迟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然后手护着我头,迅速带着我朝大厅走去。
仆人们小跑着跟了上去,后来最后可怎么样了,我不是太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自己,仿佛全身睡在冰库里,彻骨的寒冷,让我不断瑟瑟发抖,我在那里挣扎着,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手脚均被冰封了一般,接着,我又梦见了袁霖,他压在我身上,撕扯着我衣服,我毫不犹豫朝着他后背狠狠一刀,那些温热的血飞溅在我脸上。
等我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一切全都暖暖的,屋内的灯光正是暖黄,有双手温暖干燥的手一直在抚摸着我头。
我抬脸一看,周妈的脸在我上方。
她笑得温和又慈祥问:“小姐,你醒了?”
有一瞬间我以为回到了当初,而嫁入袁家,只是我在梦里做的一场噩梦,此时的我,应该像每一个早晨一般,懒在床上,然后享受着周妈的慈爱之语。
起床后,楼下便准备了我最爱的海鲜粥,暖暖的,我和周妈说说笑笑,这一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外面风和日丽,阳光正好,一切仍旧在按照我人生的正常轨迹走着。
周妈见我望着她发愣,她又笑着问:“要吃点东西吗?”
我干涩着嗓音问:“几点了?”
周妈抚摸着头发说:“刚好八点。”
我说:“还真有点饿。”
周妈问:“厨房内温着海鲜粥,我去替您端上来?”
我说:“好。”
我刚想动,才发现手臂上吊着点滴,周妈立摁住了我的手说:“您别动。”
我点了点头,周妈便笑了笑,起身去楼下了,没多久她就上楼了,手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那味道在温暖的屋内散发,一下一下刺激着我味蕾。
周妈将我扶了起来,给我吹凉着喂我。
这个时候房门口外传来仆人一句:“先生。”
我抬眸去看,才发现穆镜迟正站在门口看向我,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站在那朝我笑了笑,然后走了过来,接过了周妈手上那碗粥,然后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笑着问:“好点了吗?”
明明才短短几天,我却觉得自己和他陌生无比,好像我们已经隔了一个世纪未曾见面。
我不回答他,只是盯着他,他眼里带着温柔问:“先吃饭?”
然后一勺一勺喂着我,周妈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不敢打扰,便悄然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当那碗粥见底后,穆镜迟放下了碗,然后将我搂在了怀里,我靠在他温暖的胸口,我有点困倦,不想推开,更不想动。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我头说:“要什么时候,你才能让我放心呢。”他叹气。
我不说话,只是沉默,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他说什么。
好半晌,我才从盯着地下一处光影说:“我不要回袁家。”
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抓住他衣襟,又说了句:“我不要回袁家。”
他依旧不说话,终于,我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和他视线对视着,再一次说了句:“我不要回袁家。”
穆镜迟也看向我,他眼眸里有什么在闪动着,很快,又恢复平静和和煦,他捧住我脸,和我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上,他说:“好。”
我有点不敢置信的看向他,他指尖替我擦拭着脸上的眼泪:“我已经提前给了袁家电话,让你暂时在家里休养身体。”
他这句话一出,我抓住他衣襟的手松了松,我猛然将他推开,刚要从床上爬下来,可谁知道,手上还挂着吊针,我想都没想,便想把针头给扯掉。
穆镜迟一把钳住我手,沉声说:“不许胡闹!”
我摇晃着虚弱的身体看向他,我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谁知道我竟然连挣扎的心思都没有,重新倒回了床上。
我倒在松软的棉被里,问穆镜迟:“这里以后大约不会是我的家了吧?”
我环顾了一圈房间,一切都未变,又一切都变了。
我不想听到他的回答,便恹恹的翻了个身,将整张脸全都埋在被子里。
房间内一片沉默,我不知道穆镜迟在我床边坐了多久,当我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悄悄走了时,他手替我拉了拉身上的被子说:“这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但不再是以以前的方式,明白吗?”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打开,有仆人在身后说:“先生,袁家来了电话。”
穆镜迟的手从我被子上收了回来,他看向仆人说:“袁霖醒了吗?”
仆人低头回答:“说已经醒了。”
穆镜迟没再停留,出了房间。
袁霖没有死,我那一刀没有正中他内脏,刀卡在了他骨头的位置,便被我抽了出来,但是听人说,虽是没有死,但是也危险万分,医生赶来时,看到他后背的伤口,几乎是用手抹着脑袋上的汗。
袁成军放了狠话,若是救不活他儿子,那么医生也别想活。
最后抬去医院做了六七个小时手术,身上的血窟窿这才被缝上,穆镜迟亲自打发人去了一趟医院探望袁霖。
第三天,袁成军便也亲自来了一趟穆宅,仆人请我去楼下,我也没有下楼,袁成军亲自来楼上来看我,我也没有开门,只是把自己关在屋内。
门外穆镜迟对袁成军笑着说:“这几天,她也受到惊吓,望九爷谅解。”
袁成军说:“这件事情本就是袁霖的错,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动作粗鲁些,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过了一会儿袁成军说:“不过,正好给那不成器的东西一次教训也好。”
穆镜迟说:“清野性子也野,也怪不得袁霖。”
袁成军叹了一口气说:“谁曾想,会闹成这般鸡飞狗跳。”
两人又在门口说了会话,没多久,穆镜迟便送着袁成军从门口离开了,大约二十分钟,袁成军的车从门口开着离开。
周妈来了我房间,见我正坐在窗户口发呆,便笑着问:“小姐要去楼下走一走吗?”
我才动了动,侧脸看向周妈,想了想,便说了个好字。
周妈见我终于肯下楼了,便替我披了件衣服,我走到楼下时,穆镜迟正好在客厅和管家说着什么,正好听见周管家和穆镜迟说:“小姐性子太烈了,夫妻间这种事情,本就是正常的,谁知道,为了这种小事,竟然把袁霖扎了个半死,袁成军现在是有火都不能发,看他刚才还客客气气的模样,要换做是别人,估计小姐已经死了千百次了。”周管家话停了停,又说了句:“您还是得管管,不然谁都没办法保证以后会是怎样。”
穆镜迟脸上却并没有生气的迹象,嘴角反而带着丝笑说:“她性子我是知道的,烈是烈了点,但也吃不了亏。”
周管家说:“您怎么一点也不生气?闹出这么大事,把袁太太都吓到差点熄了气儿。”
穆镜迟顺口问了句:“我为什么要生气?”不过刚问出来,他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神色一顿,又笑着说:“好了,之后我会管教的,现在还在养病中,就让她好好歇着。”
连周管家都看出他心情似乎挺不错,他说:“今天好像是您这么久以来,心情最好的一天了。”
穆镜迟低眸饮了口茶,反问了一句:“是吗?”
周管家不再说话,从穆镜迟面前退了下去。
剩穆镜迟一个人坐在那儿。
周妈问我还要下楼吗?
我想了想,又转身进了屋,没有再下去。
晚上,我坐在镜子前梳着头发,门开了,我已经是周妈进来,便也没有管,只是漫不经心的抚摸着已经长到臂弯处的长发。
这个时候忽然有双手拾起我一缕发,我看向镜子内,穆镜迟站在我身后,替我夹了一枚水晶发卡在我耳鬓处。
他看向镜子内的我,似乎很是满意,便笑了笑说:“我们家囡囡,果然是最好看的。”
我说:“是吗?王淑仪不好看吗?”
提到王淑仪这三个字上,他倒好像有了一丝不悦,不过,他没有回答我话,只是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说:“明天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低头梳着尾稍说:“明天,我想回袁家。”
他有些没料到,表情微顿了下,不过很快他又说:“身子不是还没好吗?”
我说:“总要回去的,不可能天天赖在这里。”
他沉吟了半晌说:“既然如此,明天我送你过去?”
我说:“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倒没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替我别了别耳边的发丝说:“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我侧脸看向他问:“你不高兴吗?”
我这句话,像是戳破了他在极力掩饰的情绪,不过,很快他挑眉问:“有吗?”
我说:“那天晚上,袁霖没能对我怎样,因为在他即将有动作时,我一刀就扎在他背后,我依旧完好无损,他连亲都没亲到我一下。”
穆镜迟说:“为何突然和我说这些。”
我偏头静静的瞧着他,笑着问:“你难道不骂我?毕竟我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穆镜迟说:“今天我来,确实也是为了和你说这方的事情。”
我说:“你是想告诉我怎么服侍男人?”
似乎我将话说得太直白了,他还有些不适应和我之间用上这样的词,他低头咳嗽了一声说:“不是。”
我说:“那你要说什么。”
他说:“以后这种事情,如果不想,没必要如此刚烈。”
我说:“那你让我怎么做?”
他说:“会伤到自己,毕竟你只是一个女人,袁霖是个军人,起了冲突,他不知轻重。倒时候,我会和袁家说明这方面的事,给你时间适应。”
我将夹子从我发丝上拿了下来,淡淡的问:“你不觉得你很龌龊吗?”我冷冷看向他问:“其实在听到我和袁霖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反而还把他扎了一刀子,你很开心吧?”
穆镜迟嘴角的笑慢慢退散了下去,他没说话。
我嗤笑了一声说:“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吗?”
他眼里隐隐爬上了丝怒气,他说:“几天不见,嘴巴倒是越发刁钻了。”他起身,拂袖从我面前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周妈进来,手上端着两碗当归红糖水,见穆镜迟怒气冲冲要走,当即便问:“先生您不用……”
周妈话还没说完,穆镜迟甩了句:“不用,让她多吃点。”便从我房门口远去,周妈不明白穆镜迟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火,她又看向我。
我将水晶夹丢在了桌上,继续用梳子梳着发。
周妈把当归红糖水放在桌上,便问:“先生刚才怎么了?之前明明还心情挺好的。”
我漫不经心说:“大约是那点龌龊的心事被戳穿了吧。”
周妈问:“什么?”
我看了周妈一眼,笑着说:“没什么。”
周妈见我说得神神秘秘,虽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再多问。
第二天早上,一早周妈便在我房间替我收拾东西,其实这次我回来,不过是空着一身回来的,没有什么东西放在家里,不过是见柜子内有几件零零碎碎的东西,便让周妈收拾过去,让自己至少不会在那陌生的地方不至于太害怕。
我和穆镜迟沉默不语的在餐厅用着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夹了些菜在我碗内说:“我多派几个丫鬟跟你过去,和你要好的碧玉还有翠红,你觉得怎样?”
我说:“无所谓,反正都差不多。”
他笑着说:“多个人在身边总归好些。”
我低头吃着东西,没再说话。
这个时候周妈从楼上走了下来,走到餐桌边说:“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我放下手上的碗,就想起身走,穆镜迟淡淡看了我一眼:“把碗内饭用完再走不迟。”
我又重新拿上筷子。
我忽然想到什么,又问:“怎么,我一走王淑仪就主持了家里的一切吗?”
穆镜迟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笑着说:“那天晚上,青儿抱着我在外面敲门,她似乎不想让我进,我以为她已经在这穆家当了一家之主了呢。”
穆镜迟满是深意的说了句:“不知道是该说你心眼小,还是她心眼小。”
我说:“你要是觉得我心眼小,大不了以后我有什么事,不再回这个家便是,免得你觉得我心眼小到时时给你找不痛快。”
穆镜迟笑着说:“知道你不会罢休,人现在在柴房关着,要去瞧瞧吗?”
我冷笑说:“若那天我是她,就算明知道会关柴房,我也依旧会那么做,毕竟犯错的成本太低。”
穆镜迟无奈的笑着摇头说:“你这性子,果然锱铢必较。”穆镜迟的话停了停,又说“挨了几十大板子躺在那儿,还差一口气,成本还低吗?”
我说:“低,其实我更乐意你杀了她。”
穆镜迟却只是笑着说:“蹬鼻子上脸。”
我们两人用完餐后,袁家那边的车便过来了,丫鬟又再一次来了餐厅,低声说:“小姐,袁家的车来了。”
我看了穆镜迟一眼,便没说话,只是把碗轻轻放在了桌上,然后出了餐厅。
到达大厅门口,周妈替我裹好衣服,又开始叮嘱我,千万别在袁家生事,有什么事,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让我以和为贵。
我要听不听的,当我将衣服穿好后,我回头看了一眼,穆镜迟站在餐厅的门口远远看着我。
明明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却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仿佛天远,以后只会越来越远。
我笑了笑,朝他行了一礼说:“姐夫,我回家了。”
回家那两个字,刺激得他身体不稳的晃了两下,接着,他立马用手捂住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我不再看他,头也不回离开了这座我曾经以它为家的地方。
周妈红着眼睛站在门口,不断朝我挥手,我从后视镜见她离我越来越远,很快,车子开出院内,她彻底消失不见。
我回到袁家后,并没有人来迎接我,袁家门前的丫鬟见我下了车,便象征性的唤了句夫人,便各自扫着屋子。
我也没在意,带着几个丫鬟便自顾自走了进去,青儿和碧玉将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东西,开始收拾在这间屋里。
这代表我的人生以后将长久在这度过,直至我死亡。
正当几个丫鬟玩笑着在说什么时,门外便有人敲着门,我放下了手上的书,抬眸看了过去,袁太太正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丫鬟。
我立马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唤了声:“娘。”
这次她却并不再像以前那般笑着看向我,而是过了很久,才说:“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聊聊。”
我抬眸看向他,我大约想到她要和我聊的是什么。
我说:“好。”
袁太太便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我带过来的丫鬟,吩咐了句:“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袁太太,便不敢再说什么,全都退了下去,丫鬟将门给带关后,袁太太在我桌前坐了下来,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茶后,说了两个字:“跪下。”
我看向袁太太。
她又说了两个字:“坐下。”
我冷笑了一声,但也没有抵抗,而是跪在了袁太太面前。
她端着茶杯居高临下坐在那里看向我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跪下吗?”
我说:“娘自有你的道理。”
她哼笑了一声说:“我确实有我的道理,你知道身为一个妻子,你的职责是什么吗?”
我低着头说:“还请娘赐教。”
她说:“你的职责是传宗接代,相夫教子,也就是那晚的事,就算霖儿再如何粗暴,你也得受着,这是你身为妻子的职责。”
我笑着看向袁太太说:“袁太太的意思是,我应该像个畜生一样替你们家生孩子,被你儿子糟蹋了?”
袁太太问:“难道你不应该吗?不然你嫁来我袁家做什么?”
我从地下站了起来,然后面无表情站在袁太太面前:“第一,我确实不清楚我嫁来你袁家是做什么,但是我非常清楚一点,我绝对不会是嫁过来替你们袁家生孩子,照顾丈夫的,我在穆家好吃好喝被人服侍,穆家也半点不比你们袁家差,我是有病才来你们袁家当个分文不取的老妈子?”
“你!”
这是我和袁太太第一次撕破脸皮,她被我气得浑身发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冷笑着说:“别忘了,当初是你们袁家再三来穆家求的这门亲事,不是我非要赖入你袁家的。”
袁太太气得脸色发白说:“好好好,是我袁家求你来的,是我袁家请了你这尊大佛来的!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烧柱高香供奉着你啊!”
她站了起来。
我冷笑说:“不,你现在应该去供奉着你那儿子,毕竟现在人还在医院,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没了呢?”
袁太太抬手就要朝我脸上刮上一巴掌,我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她动弹不得,满脸愤怒的瞪着我。
“我只是来你们袁家借住的,若是企图让我来侍奉你们袁家,那你就想错了。”我将她手一甩,袁太太不稳的晃了几下。
我朝着外面唤了句:“青儿。”
青儿从外头进来后,我说:“送客!”
现在我们人多了,青儿也不怕了,当即便站在袁太太身边说:“夫人请吧。”
袁太太气得指着我连说了好几个你字,最后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她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青儿站在我身边说:“这个袁太太,仗着他们家权大事大,竟然如此对待小姐,小姐好歹也是我家先生一手宠到大的,岂由她欺负了去。”
我冷笑着说:“关门,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我房间。”
青儿说了声:“是。”
便和碧玉走了过去,一起将门给关上了。
之后那几天,我这屋子才算安静下来,袁太太也不来找我麻烦了。
我每天都待在自己屋子里,和碧玉还有青儿他们,玩着丢沙包的游戏,还有摇色子,穆镜迟给了我三个丫鬟,正好可以凑一桌麻将。
短短几日,我把三个丫鬟的钱赢了个干净。
碧玉和青儿哭丧着脸,直嚷嚷着说再也不要和我玩了。
赢了她们的钱后,我觉得无聊,没人陪我玩了,我又只能将赢的钱还给了她们,摇晃着她们手臂说:“好姐姐们,你们就陪我玩嘛,我发誓你们今天一定能够赢到我的钱,倒时候你们去街上可以换簪子和胭脂,多好。”
簪子和胭脂这种东西,对于她们诱惑力大的很,于是她们便又不长记性,陪我玩起了牌,可谁知道三个丫头无一例外,又全都输给了我,别说胭脂了,连老本都搭了进来。
青儿她们嚷嚷着,再也不要和我打牌了。
我哪里肯啊,于是为了补偿她们,便带她们去街上买胭脂,虽然她们年纪都比我大,不过女人一点和胭脂水粉这种东西沾上边,便没有任何代沟可言。
三个女人便叽叽喳喳在胭脂铺子研究着,正当我们研究得起劲时,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陆小姐。”
我和青儿她们回头一看,站在我们身后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又温婉的女人。
那女人穿着一袭素色旗袍,白藕似的手臂上带着一只通透精致的玉镯,她柔柔弱弱朝我微微一笑。
我可以很肯定的确定,我不认识她,可她似乎认识我。
我看向她问:“有事?”
那女人自我介绍说:“我叫绾绾。”
“绾绾?”这是从碧玉嘴里说出来的。
显然碧玉听说这个名字,我看像碧玉,碧玉将我往一旁一拉,然后挨在我耳边说:“这个女人是仙乐阁的名伶,是姑爷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竟然还有这等子事?哎呦喂真是奇了怪了,我说袁霖怎么一副娶我受了委屈的模样,原来是在外头有了红颜知己?
我瞧着那女人客客气气笑着说:“婠婠小姐找我可是有事?”
她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来和您打声招呼的。”
我笑而不语,她也不再和我说话。
正当我瞧着出神时,有辆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还没等我明白过来,青儿指着那辆车高兴的蹦跶起来说:“是先生,是先生!”
穆镜迟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见我们四个人正挡在胭脂铺,笑着说:“我以为刚才看错了,没想到竟然真是你们。”
青儿最先凑了过去,他跟穆镜迟告状说:“先生您不知道,小姐这个人特坏,这段时间一直拉着我们打牌,把我们的工钱全都赢走了。”
我没想到青儿跑去跟穆镜迟告状,我冷哼了一声说:“是你们技术太差,怪我赢了你们的钱?”
青儿说:“我们都说不打了,是您使手段骗我们。”
我没想到青儿这丫头竟然伶牙利嘴,我刚去打她,她竟然躲在了穆镜迟身后,穆镜迟笑着说:“好了,多大个人了。”他对站在阶级上的我伸出手说:“下来吧。”
这个时候我们才想起,婠婠姑娘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她朝穆镜迟微微倾了倾身,唤了句:“穆先生。”
穆镜迟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牵着我从阶级上下来,将我搂在怀里,带着我朝车的方向走去说:“听说你前几天给袁太太一记下马威?”
我说:“她去跟你告状了?”
他说:“去了,今早上来告的。”
我冷笑一声。
他笑着说:“你这小东西,倒是很会给我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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