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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2001年的临山县城街头,真是久违了。十几二十年后,借着房地产的东风,很多县城都大兴土木,建设得非常漂亮。而且一再扩大城区,使得人烟稀少,尤其是新建城区,完全像是鬼城一般。
2001年的县城,大概是最有人味的时候了。
两边的楼大多只有四五层高,而且贴着细白条瓷砖,非常土气。这时候没有房地产,很多房子都是私盖的,西式的楼房偏偏用中式的琉璃瓦屋檐,土黄土黄的。
街道上的车子不多,自行车和摩托车却很多,人更多,大多数人服装朴素。或者说不是土气,而是不恰适宜的假时髦,土洋土洋的。
道路两边都是摊位,有的卖廉价服装,而且大部分是男士西装。更多的是打气枪的,抽奖的,摆象棋的等等江湖骗局。
绝对烟火气十足。
在街道中央空地上竖立着一个巨大的帐篷,响着刺耳喧闹的音乐声,里面听说很攒劲其实一点都不攒劲的表演。
“精彩表演,人面蛇身的美女蛇。劲爆性感舞蹈表演,神乎其技的魔术表演。”一个中年人拿着喇叭拼命地拉客,票价两块钱。
上一世林逍就曾经进去看一次,大为后悔,别说露点了,连三角式的都没有。唯一刺激的,大概是一个蛮漂亮的大姐,把一条小蛇放进嘴里,然后这条小蛇的头从左鼻孔钻出来,尾巴从右鼻孔钻出来,那一幕把林逍恶心够呛。
同样的价钱,早知道去录像厅,那里面真有攒劲的节目。
林逍正回忆上辈子的时光,结果还真经过了一个录像厅。
外面黑板上写着播放的电影名,尤其最后一部电影名字《水汪汪》,让人心神摇曳。
不过,随着网吧的到来,录像厅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
由于是假期,街上人是真的多啊,很多饭店直接把摊位摆到街上,在煤球炉上炒饭,炒粉,香气扑鼻。
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缓缓地在人群中穿梭。
这一代的帕萨特算是很好看了,绝对最经典的一代,看上去很像是高级轿车。
周围人群充满敬畏和艳羡地望着这一辆高级轿车,也不敢触碰,赶紧离得远远的。
连漪在车子里面的后排座位,娇声地向父亲连正说着这一周的趣事。
连正刚刚坐上了一个实权处级干部,这辆帕萨特也是刚刚换的,他面孔英俊,充满了中年男人的魅力,充满耐心和宠溺地听着女儿讲话。
他曾经短暂做过林逍的岳父,当时他已经退休了,从正厅位置上退下来的。
在短短两三年的时光中,他和林逍总共没有见过几面,他对林逍一直很客气,当然也很疏离。
很显然,他当时对这段婚事是很不满意的。但出于修养,没有说半句难听话。
车内还喷了香水,隔音不错,很静谧。外面熙熙攘攘,五味纷杂,车内车外,仿佛两个世界。
忽然,连漪不说话了。
外面马路上,林逍和李中天勾肩搭背朝着一家网吧走去。
“哼!”连漪娇哼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连正道:“看到同学啦?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连漪道:“才不要。”
林逍这个混蛋,刚刚从她手中骗走了八百块。而且他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变了。
就这样,这辆帕萨特从林逍身边驶过,他们不让路,司机还按了一下喇叭。
林逍没有看到里面的连漪,骂了一句:“滴什么滴?有车了不起啊,小心我直接躺下来啊。”
……………………………………………………
豪门网吧。
这是县城第二大的网吧,足足有近七十多台电脑。
第一大是商业网吧,足足有上百台电脑。
这两个网吧老板都混黑出身,一个靠河沙发家,一个靠钢筋水泥发家,底子都不干净。
现在网吧是风口,他们又投资了网吧。
未来这两个老板又进入房地产,建了一大堆豆腐渣工程,最后出现大片烂尾楼,而他们自己选择了跑路,坑了好多人。
豪门网吧装修没有那么好,价钱两块五一小时,稍稍便宜些。
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电脑屏幕闪烁着光芒,对于这个时候的高中生来说,仿佛是吸引人堕落的罪恶之地。
站在网吧门口,李中天犹豫发怵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被老师知道了,就完蛋了。”
这架势,像极了第一次进会所前的徘徊和不安。
他其实已经来过网吧一次了,而且被林逍带着打了半夜的CS和帝国时代。
但是那个不穿衣服的网站,他真的还没有上过,只是听说过,向往而畏惧。
林逍回头,看这满脸青春痘的李中天。
这是一个深入骨髓的好人,而且几乎用清教徒一般要求自己。
这样的人,网吧真的只能让他放松,怎么可能让他堕落。
他走回来,搂着李中天的肩膀认真道:“兄弟,今天我是让你对女人祛魅的。”
“祛魅?什么意思?”李中天道。
林逍道:“就是让你知道,女人的身体也就是那回事。”
“天天,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见到林逍认真的面孔,李中天道:“什么事?”
林逍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你内心再好奇,以后也不要爬上厕所的隔墙,去偷窥女厕所。”
“滚!”李中天满脸红透,破口大骂,逃进了网吧。
林逍望着他的背影大笑,然后叹息一声。
上一辈子,就是这件事情让李中天这个优等生臭名昭著,高考失利,而且让他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
老师们都很好,帮他隐瞒了下来。关键他什么都没看到,当时女厕所里面没人。
但是王垒那个傻逼答应老师不说出去的,但后来把这件事情传得全校皆知。
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无比惊诧,李中天几乎是班上最老实,最纯洁的男生了,连和女生说话都不敢,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这个世界上,往往只有老实人才能干出骇人离奇事。
……………………………………………………
网吧内,烟雾缭绕。
一半人在聊QQ,一半人在玩游戏。至于看黄色……网站的,那就不是人。
开了两台机器,面对这大屁股的显示器,林逍好一会儿才适应。
对比前一世的4K液晶显示器,这个时代720P的显示器,分辨率实在是太低了。
林逍是来办正事赚钱的,但也先不急,熟练地登上自己的QQ。
第一件事,改掉原来傻逼之极的昵称:享受孤独。
想了一会儿,改成更傻逼的:请叫我二狗。
接着,输入了一个记忆中熟悉QQ号,显示昵称:落地的泡泡。
这就是英语老师萧沫沫,她一直用的都是这个QQ号。泡泡落地就碎了,成泡沫了。
而且她这个QQ号专门加陌生人。
没有想到,竟然直接通过了,而且她主动发过来一条消息。
落地的泡泡:?
请叫我二狗:我是算命的。
落地的泡泡:我不信。
请叫我二狗:不信的话,你写一句你心中想说的话,我就能算出你所有的事情。
落地的泡泡:吹牛。
请叫我二狗:写。
落地的泡泡:鸡肋。
请叫我二狗:你现在的生活很好,你有些享受,但却又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落地的泡泡:……
接着,她又回复道:你继续。
请叫我二狗:你有更高更远的追求,但因为一些原因,比如你的父母,所以你这个泡泡被迫落地。比如你想要去大城市,但你父母不希望你远离,所以你回到他们身边。
落地的泡泡:继续。
请叫我二狗:你应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甚至有一段别人羡慕的感情。你有些享受其中,但又心有不甘,你想要追求更高的目标,却又不舍得现有的一切,所以不知何去何从。
落地的泡泡:你做什么的?
请叫我二狗:我算得准吗?
落地的泡泡:有点准,你做什么的?
请叫我二狗:我是做网站的。
落地的泡泡:我还以为你是研究心理学的呢,你做的是什么网站?
请叫我二狗:黄色的网站。
落地的泡泡:我才不信,你把网址给我。
请叫我二狗:那不行,我的网站只能给男人看,除非你男朋友向我要。
落地的泡泡:不需要,他说他从来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请叫我二狗:从这句话能看出,你不太喜欢他。
落地的泡泡:你为何这样说?
请叫我二狗:每个男人都是色鬼,情到浓处才能放纵恣意。他在你面前装正经,代表你们的关系还浅,面临瓶颈,无法突破。女人只需要一个眼神,男人就会迫不及待把手伸进她的裤裆。你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装君子,所以代表你没有那么喜欢他,你卡住了他的进……度。
落地的泡泡:你真的不是心理学家?
请叫我二狗:每一个色鬼,都是心理学家,而我是色中恶鬼。
落地的泡泡:那我是不是应该害怕?
请叫我二狗:我无法沿着网线去剥开你的外衣,你不需要害怕。但是我可能会剥掉你精神的外衣,让你面对赤裸的自己,所以你又应该感到害怕。
落地的泡泡: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一样。
请叫我二狗:那我继续分析,如果我分析对了,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落地的泡泡:什么要求?
请叫我二狗:以后,你要叫我二狗哥哥。
落地的泡泡:我考你第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大学有没有谈过恋爱?
请叫我二狗:你很客观地给自己的相貌和身材打分,记住要客观,不要讲什么内涵,就纯粹外貌。
落地的泡泡:8.5分。
萧老师,你还真是谦虚啊。
请叫我二狗:你大学谈过,很短,不超过半年。
落地的泡泡:????
请叫我二狗:准不准?
落地的泡泡:你为什么这么分析?
请叫我二狗:你给自己打8.5分,就代表着你有些自恋,还有些姿色。自恋且有姿色的女孩,从内心深处是渴望招蜂引蝶的,也就是说你是有点骚的。漂亮且有点骚的女孩,大学一定会谈恋爱。
落地的泡泡:发怒!!!
请叫我二狗:但是,本科大学里面的男生大多是傻逼。而你对爱情有很高的幻想,你又有一些内涵,所以很快就发现你的男友幼稚可笑,毫无吸引力,所以这个恋爱很短。
电脑这边的英语老师萧沫沫,真的是很惊诧了。
因为大学里的这段恋爱,真的是非常浅尝辄止,而且秘密进行的,几乎很少有人知道的。至于恋爱的过程,她自己的心理活动,就只有她自己一人知道。
没有想到,竟然都被这个二狗说中了。而且这个QQ号她全部加的都是陌生人,现实中朋友亲戚同事都不知道他这个号的。
落地的泡泡:我现在有两件事都面临着选择,这两件事情我谁也没有告诉过,就埋在心里,你要能分析出来是哪两件事情,算你厉害。
请叫我二狗:我分析出来了,你喊我二狗哥哥。
落地的泡泡:你先分析。
请叫我二狗:第一件事情,你在犹豫现在这段感情,要不要继续。
落地的泡泡:第二件事?
请叫我二狗:你在犹豫,要不要考研。
这下子,萧沫沫真的是惊呆了,对面这个二狗真的是太神了。
想辞去现在的工作去考研这件事,她真的连父母都没有告诉过,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对方怎么知道。而且这个念头她自己都觉得太冲动幼稚,哪里敢说出来。
落地的泡泡:你,你是怎么猜对的?!
请叫我二狗:这只是简单的心理分析而已。
落地的泡泡:我不信,你是怎么分析的?
请叫我二狗:叫我二狗哥哥。
落地的泡泡:你先说,你是怎么分析的。
请叫我二狗:我不和言而无信的人说话,我去干活了,拜拜。
落地的泡泡:干什么活?
请叫我二狗:做黄色网站。
然后,他直接下线,头像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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