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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落在洛邑城中的积雪融开,使城中道路显得泥泞不堪。蓟林等人运送贡品的车子都有些不太容易在城中行走。
进入城中后,蓟林便派人去与周室负责接洽诸侯的春官沟通。
自古以来,周天子的中央政权的组织,是以冢宰为首的天地四时六官制度。
春官,又称作大宗伯、大宗正,所谓帅其属而掌邦礼,以佐王和邦国,即后世的礼官,负责管理天子、诸侯的牒谱、继承、祭祀事务。
当蓟林派人寻到春官部门时,负责此事的卿士整个人都在发懵,他已经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你们国君让你们来觐见天子,还带来了丰厚的贡品?”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位天子卿士一溜烟的往周王宫中奔去,就连礼仪都顾不得。
周室的王宫有些破败,很多宫殿明显多年没有修缮过。
卿士直奔天子寝殿。
当代天子名服,天子无氏,可称之为姬服,或者直接称之为天子服。
天子服正在美人身上使劲,同样许久不曾更换的木床,嘎吱嘎吱摇着。
卿士也不管天子服还在办事,直接咚咚敲起门来,还让阉人进去将天子叫出来。
“陛下!臣有大事禀告!”
阉人叫不出来,他直接大声喊起来。
天子服是真的烦,一下子没了兴致,被服侍着穿上衣裳后,打开门就看到上卿周义吾正满脸兴奋。
他颇为无奈的问道:“周卿,王畿能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么着急寻予,难道是楚蛮又打过来了?
那你应该去找晋侯或者齐侯,和予说没什么用,予又打不过楚蛮。”
天子服这番话突出一个摆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洛邑南边是楚国、西边是秦国、北边是晋国、东边是齐国。
秦晋齐楚,四大霸主国,哪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
乖乖待在洛邑当个吉祥物,没事玩玩美人,能活着、保住王位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周义吾不管周天子态度,兴奋道:“陛下,洛邑中有诸侯前来觐见!还带来了许多贡品!
这便是那诸侯命使团带来的东西,陛下请看。”
说着周义吾从袖筒中掏出一块玉石。
只一眼就直接把周天子的眼都看直了,那可真是一块美玉啊,通体雪白,摸上去温润有股暖意,宛如最好的羊脂,雕刻成凤凰形状,栩栩如生。
这么好的玉,数遍整座王宫都没有一块。
现在的周天子说穷困潦倒或许过分,但他是真的穷啊。
只能因为周国的土地,还没有被东周公和西周公彻底瓜分掉,所以说还没到后期那种债台高筑的程度。
但就那些人口稀少、商业贫瘠的城池,税收本来就不多。
每年税收还要分给类似于周义吾这种王畿贵族许多。
最后落到他手中的钱,想要维持奢靡的生活,那就是做梦了。
他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在统治区域的城池中,找一些美人来玩乐。
毕竟这些城池加起来,人口还是不少的,总有一些容颜俏丽的。
天子服一把抢过那块羊脂白玉,仔细端详着,周义吾有些心痛,连忙急声道:“陛下,轻点,别弄坏了,这块玉能换不少钱粮的。”
天子服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他眼中满是光彩,良久才转头问道:“周卿,你方才说有诸侯前来朝贡?
不知是哪家诸侯啊?”
周义吾当即回道:“是蓟国贵族,奉国君之命前来,觐见天子。”
“是蓟国国君啊,既然是正统诸夏列国,那就带使团进宫吧,予要去换身冕服。
大周威仪不能”
天子服神情一凛,他算是个聪明人,当即就知道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有事又如何,反正他本来就一无所有。
以前晋国谋取周室的土地,齐国谋取周室的权位。
现在就连晋国和齐国都不怎么来打秋风了。
倒要看看这蓟国国君想要做什么。
蓟林感觉自己进王宫顺利的不得了,这难道是上天庇佑吗?
进入王宫后,蓟林望着破败不堪,甚至有些蛛网密布的宫殿,颇为欣喜的点点头。
周天子穷点好啊,越穷,这件事就越好办。
接见诸侯的宫殿倒是颇为完整,除了窗棂、廊柱等略显陈旧,有股沉沉的暮气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蓟林在此见到了当代的周天子,如今九州四方名义上的天下共主。
周天子穿着一身明显很陈旧的冕服,甚至有些皱皱巴巴,褚色条带系于下颌处,天子冕旒正戴着,看不清旒珠后的人脸。
“外臣蓟林,叩见天子陛下,天子万年万安,万寿万福!”
诸侯国的臣子,不是周天子的直属臣子,只能称作外臣。
待行礼后,蓟林跪坐于殿中侧,拱手作揖朗声道:“天子,我国国君新晋即位,才即位不过三日,就在宫中哀叹,如今天下战乱纷纷,列国攻伐不止,听闻天子在洛邑,诸侯却不朝贡,国君很是生气愤怒啊,认为不通周礼,不尊义理,这难道不是对大周天下的背叛吗?
于是派遣我们携带着珍贵的宝物来觐见您,天下共主。”
周天子姬服一听,心中顿时一颤,觉得蓟国国君可真是个忠臣啊。
就算是有什么目的,但能说出这一番话,在如今这个世道中,也算是很不错了。
蓟林说罢便让殿外的人捧着一个一个的青铜盘,将宝物带上来。
“天子,国君此番让我等前来朝贡,为天子献上美玉九枚,另有各色宝石,香车宝马在殿外。
还有黄金、布帛、钱币等。
可惜如今我国也有困难,否则定当遵从周礼,年年岁岁为天子朝贡啊。”
王畿贵族以及周天子已经被上殿的这些宝物震惊的看花了眼,每一件对于现在的周王室来说,都是珍品!
若是有了这些贡品,将极大的缓解现在王畿穷困的局面!
而后周天子以及天子卿士就听到了蓟林所言,年年岁岁为天子朝贡?
有困难?
周天子坐于上首,满脸肃然,眼神一刻也不离开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物,大手一挥,豪气道:“贵国有何困难,不妨同予一人讲述一番,蓟公是忠臣啊,若予能助一臂之力,当是大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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