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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失落的帝符 > 第四十六章 帝符之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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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传玉玺?”,吴影教授的一席话,顿时激起了范清婉极大的兴致,刚才还有点忸怩羞涩之样,瞬息间就换成了一种职业性的专注神态。

    “是的。哈哈哈…这事应该发生在公元352年,谢尚当时任安西将军,为东晋军队的前锋,在率军北伐途中,从北魏大将蒋干手中,智取了北魏平帝冉闵一直珍藏的秦传玉玺,并连夜派三百骑兵快马加鞭送到了位于建康的东晋首都晋穆帝。这一件事,在中国历史上可是一件极为重大的事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你们应该知道,作为君权神授最有力凭证的传国玉玺,自秦始皇命李斯雕刻而成后,历经了众多朝代的更迭,却一直都保留在北方或中原地带,从未来到过南方,所以说,谢尚这次将传国玉玺送到建康,是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王朝历史的进程,其后传国玉玺就一直深藏在南朝的皇家深宫之中,直到梁武帝去世。”

    杨之江看了看范清婉,怯声声地插话到:“吴教授,据学生所知,这枚传国玉玺…好像后来还是回到了北方”

    “呵呵呵…史学界确实有这种说法或观点。但…如果我们潜心考研一下传国玉玺的传承路径,就会发现…到了南朝梁代,梁武帝箫衍死后,文献史料对传国玉玺去向的记载,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了,并出现了明显的分歧,真假传国玉玺也随之出现了”

    范清婉插话到:“是哦!我以前曾看过一篇论文,其中就讲到,隋朝统一天下时,杨坚从北周宇文邕和南朝陈叔宝手中,分别获得了一方传国玉玺,并收入隋宫,后来这两枚玉玺,都归了唐太宗李世民,但经过鉴定,发现都是仿冒的。为此,唐太宗还在贞观十六年,命人制作了一枚‘受命玺’,并在上面刻了‘皇帝景命,有德者昌’八个字,以作代替传国玉玺。再后来,朱温篡权,他得到的就是这枚‘受命玺’,后唐时期的李从珂,从洛阳城玄武楼跳入火中时,抱着的也是这枚‘受命玺’,而不是真正的秦皇传国玉玺。”

    ”呵呵呵…确实如此。有学者曾专门研究过‘李从珂抱玉玺跳入火中被焚毁’之说,最后结论,就是荒诞不羁。因为他发现,玉石的燃点高达一千多度,而人的骨头燃点只有几百度,而有关历史文献中却提到,石敬瑭的士兵在大火过后,却从灰烬中找到了李从珂的尸骨,并将其安葬了,反而没有从中找到其最想要的传国玉玺,因此,所谓的被大火烧融了,实在有点说不通。于是乎,大家又将追寻的目光,纷纷回归到梁武帝执政到侯景之乱这段时期,并逐渐形成了两种不同的观点和想法。”

    “哪两种啊?”

    “第一种,就是侯景之乱时,传国玉玺被侯景手下一个叫赵思贤的人,从梁宫里偷走的,此人逃到广陵后,又被一个叫郭元建的人抢走,最后被献给了北齐朝廷。这就是杨之江刚才所提到的回归北方之说法;第二种,就是在侯景叛军攻陷梁宫之时,侯景手下一名叫侯子鉴的人,趁乱将传国玉玺从宫中带出,抛到了南京栖霞寺的一个枯井里,后被寺中僧人发现并捞出,最后献给了后来的南朝皇帝陈霸先。呵呵呵…近年来,史学界忽然出现了第三种说法,而且传得越来越热闹”

    “还有第三种说法?”

    ‘’这第三种说法,就是源于一位明代的学者。此人在研究南朝名门望族陈留郡家族史时,忽然发现一件神秘且令他心生疑虑的事,那就是,秦皇传国玉玺,是谢氏的祖先,东晋时期的安西将军谢尚,从北魏手中得到,并送到位于南方建康城的东晋帝王的,可秦皇传国玉玺最后的神秘失踪,似乎也是他们谢氏后人所为,因而有了所谓的‘得之谢氏,失之谢氏’之说。”

    “失踪也与谢氏有关?”,范清婉惊讶地看了一眼杨之江,

    “这位明代学者,所指的谢氏后人,就是梁武帝时期的谢徵。”

    “谢徵?”,杨之江从未听说过此人,

    “谢徵此人,在梁武帝时,担任中书舍人,是皇帝的近臣,负责皇帝诏令的起草,参与皇室机密事务,负责保管皇帝印章、宝玺,以及那秦皇传国玉玺。这位学者认为,传国玉玺应该就是在谢徵担任中书舍人期间失踪的,而不是在后来的侯景之乱,并且这一失踪,与当时的茅山道士陶弘景有着莫大的关系”

    “啊?不会吧?…这…这观点,也太过于离奇牵强了吧?竟然跟上清派茅山宗祖陶弘景有关?…简直有点逆天了…嘻嘻嘻…吴教授,这位明代学者可有什么理据?”,范清婉惊讶并不解地问到,

    “呵呵呵…当然有了,理由有三。第一,陶弘景与谢徵,一个是山野道士,方外之人,一个是朝堂重臣,世俗之人,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并且两人在年龄上还相差44岁,但令人吃惊的的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十分紧密,据有关文献记载,两人是情同手足,书信频繁,如此亲密的关系,极不符合常理,而更令人感到更为诡异的是,两人竟然是在同一年,也就是公元536年,前后没隔几天就去世了,时年,谢徵37岁,陶弘景为81岁。

    第二,也是学者最用心着力的一点,他认为,一直深藏在梁宫里的传国玉玺,最后是被陶弘景与谢徵里应外合偷走的。唐代诗人李商隐曾在《齐宫词》这首诗中,就隐晦地提及了此事。所谓‘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讲的就是这件偷盗之事,大意是:

    在一个歌舞狂欢的夜晚,传国玉玺被人从梁武帝的皇宫中悄无声息地偷走时,曾惊动了宫殿飞檐上的九子神铃。神铃发出了警示声响,可惜所有人当时都处在醉生梦死之中,以为那是风吹的原因。“

    “九子神铃?”,杨之江好奇到,

    “传说中,这是一种非常有灵性的铃铛。据文献中记载,这九子铃铛上面设有九条金龙,每条金龙都口衔着一只金铃,能沟通天地人鬼两重世界。呵呵呵…”

    吴教授刚解释完,便猛地深深叹息了一声,然后又若有所思地低声说到:

    “我刚才提过的那个“三诏不起”的柳识,其实,对传国玉玺的被盗失踪之事,也高度怀疑过陶弘景。他在隐居茅山期间,曾应茅山道长邀请,写了一篇名为《茅山白鹤庙记》,在文中就提到‘斯乃虚而有象,运而无形。盖显为皇王师范,道之形器也’,其中的 ‘皇王师范,道之形器’,指的就是传国玉玺,柳识为此感慨到:‘世之贤士,高位济俗,乃无意于车舆;道之真仙,孕元育化,宁有意于云鹤?’,明显在暗指陶弘景,并带有责问之意。呵呵呵…也正因为此,后来元代的茅山道士刘大彬,在编撰《茅山志》时,竟然对柳识的这篇名闻遐迩的庙记,以及柳识何时来茅山隐居,为何来茅山而不去当时道家云集的嵩山,以及是否死于茅山等情况,都只字未记,呵呵呵…有意思吧?”

    吴教授看着范杨两人一副专心听讲的样子,欣然说到:“我再跟你们聊一下柳识这个人的身世背景,你们也许会更明白些”

    范清婉和杨之江神情严肃地望着吴教授,皆缄默不语,

    “柳识这个人虽是唐代中期之人,可他的祖上却是南朝梁武帝时期担任左仆射的柳惔,左仆射,相当于宰相,柳识是柳惔的六世孙。柳惔此人,与当时号称‘山中宰相’的陶弘景,为同朝之人,对陶弘景的熟悉程度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全面深刻。再加上柳识自己,在唐朝的朝廷中担任过左拾遗、屯田郎中以及集贤殿学士等职,特别集贤殿学士一职,就是掌管唐朝国家图书经籍的官员,‘凡天下图书之遗逸、贤才之隐滞,则旨以求之’,因此柳识对梁代陶弘景的认识,以及相关叙事等,应该要比一般人更为可靠,更具有准确性和说服力。”

    吴教授一讲完,便忽然笑了起来,须臾之后,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到:

    “你们两个可要注意哦,我说了这么多,实际上讲的是证人证词。下面,我再讲讲传国玉玺失踪为何与陶弘景有关的理由,你们俩仔细听听,这些理由能不能站得住脚?

    理由一:梁武帝建国之初,陶弘景用图谶方式为其定国号为“梁”,实际上是为梁武帝的治国理政,打下一个以道教为舆论基础的治国之本。其后,他又苦心孤诣编制了一部道教历史上震古烁今的《真灵位业图》,期望能进一步影响梁武帝的治国方略,进而来兴盛道教,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梁武帝后来却突然宣布道教为邪教,并加以遏制,同时大张旗鼓地弘扬佛教,致使陶弘景的美好愿望落空了。

    理由二、陶弘景表明上看崇尚道教,但骨子里却浸透了墨家的思想,其在所著的《真灵位业图》中,异乎寻常地将墨子与太上老君同列为第四层次的主神,并一厢情愿地认为,梁武帝立国之后,效仿了古代圣王大禹的苦行僧做派,三更理政、一日一餐,膳无鲜腴,身着布衣,手脚冻裂,一冠三载,一被二年,摩顶放踵,并将其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年号定为“天监”,完全遵循的是墨家的“尊天明鬼”的理念以及“以裘褐为衣,以跂蹻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之行为准则,这令陶弘景当时极为欣慰。

    关于这一点,你们俩可以从梁代著名画家张僧繇为梁武帝所画的《梁武帝像》中得以印证。在这幅画中,梁武帝是苍髯,簪冠,博衣,左手执尺, 右手手指弯曲,犹如一把圆规,这与墨家的“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之原教旨主义理论高度一致,并与中国古代伏羲左手执矩,女娲右手持圆规的图腾形象也十分契合。但后来的情势发展,令陶弘景极为失望,他根本就没想到,梁武帝突然痴佞起佛法了,并且还筑堰淹城,任用小人,荒废朝政,严重违背了墨家的“兼爱、非攻、尚贤”的思想,这一系列行为,在陶弘景的眼中,就是一种对道教和墨家的赤裸裸背叛。

    也正因为此,公元508年,陶弘景在极度愤懑之中,决定以死相拼,悄然地离开了茅山,一路逃亡到浙江宁波附近隐藏,但没想到,四年后,也就是公元512年,还是被梁武帝派人找到了,并被命令立即返回建康。陶弘景最后出于无奈,只得被迫返回,但在中途却做了一件要被砍头的大事,就是他拒绝了梁武帝令他直接到建康面圣之要求,而是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茅山。第二年,他的好友沈约突然死去了,令他更加的痛心疾首和悲伤,他为此写下了‘我有数行泪,不落十余年。今日为君尽,并洒秋风前’的悲哀诗句。

    后来,有一天,他凄凉并孤独地盘坐在夜深的山巅之上,仰望着天穹,忽然间,发现星月的分布和运势出现了异象,顿时感到十分惊愕,然后立即回到精舍之中,用风角星算之术进行了一番推演,这才惊恐地发现,箫梁之国运,已步入了上皇阶段,也就是道教所谓的灭世之劫,于是潸然写下了一首极为悲催的杂言体诗,《寒夜怨》,诗的内容为:

    夜云生。夜鸿惊。

    凄切嘹唳伤夜情。

    空山霜满高唳平。

    铅华沉照帐孤明。

    寒月微。寒风紧。

    愁心绝。愁泪尽,

    情人不胜怨。

    思来谁能忍。”

    讲到此,吴教授突然停了下来,情绪似乎变得有点激动,只见他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用手抹了抹,又慢慢戴了回去,然后黯然地说到:

    “你们从中可以感受到陶弘景当时的内心,是多么的苦楚、凄凉和无助,甚至愤恨啊! “谁能忍”,这三个字,真真切切反映了陶弘景对梁武帝是多么的千般怨、万般恨。据此,那位明代学者认为,应该就在这年,也就是公元514年,那一直深藏在梁宫中的传国玉玺,被陶弘景与谢徵合谋偷换掉了。呵呵呵…在这里,我又要多言一句了,特别是小范,你可要记得,这一年为甲午年。

    其后,陶弘景为了掩饰这一惊天阴谋,特地冶制了两把宝刀,一把叫“威胜”,另一把叫“善胜”,献给了梁武帝。嘿嘿嘿…”,吴教授又突然笑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显得更加怪异。

    “你们可知道,道家自古以剑为信物,从不涉刀,道家认为,剑是君子所配,而刀是战场凶器,为杀而杀,与道教思想极为不和。我们在电影中,往往会看到那些道士,身穿青衣道袍,脚踏十方布鞋,头戴道巾,身背宝剑,或手持拂尘的,可作为上清派道教宗师的陶弘景,却为何偏偏给梁武帝送的是刀,这意味着什么?曾经有专家认为,历史上有‘汝后必兴,足称此刀”之说,赠刀意味着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也有人认为这是司马迁口中的“与道同符”,也就是‘刀即是道’,还有人认为‘刀是权柄和地位的象征’…嘿嘿嘿…,但这位明代学者却认为,“苟非其人,刀或为害”,其理由就是陶弘景献刀之后,没过几年,梁武帝最为器重的太子萧统,一次与爱妃在玄武湖坐船游览时,不慎掉落水中,最后却不幸身亡了,其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被救之时,腿部不小心被刀所伤,没能及时救治之缘故,嘿嘿嘿…。

    那位学者还发现,陶弘景在献刀之后,行为举止突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史料中曾有如此记载,‘忽一日於石头恍然,若有所适,无所觉知者七日,乃豁然自差,云:睹见甚异事。秘不得知。’,其后,整个人就变得十分的诡异乖张,总是垂帘掩扉,断人入室,烧香独往…哈哈哈…。

    学者所列的第三个理由,也是最为重要的理由,就是陶弘景曾给谢徵写过一封内容神秘的回信,叫《答谢中书书》。这封信非常有名,想必你们可能都读过。表面上看,这是一篇娱情山水之作,是回复谢徵曾经的来信,但令人蹊跷的是,这位学者经研究发现,谢徵其实当时并没有给陶弘景写过信,正史或野史中也无这方面的记载。更有,他通过对信的内容研读,发现其中的用词十分的怪异隐晦,一共用字六十八个,不仅论及古今,还分述四时、晨昏,山川、草木,甚至飞禽走兽,几乎包罗了万象,特别是最后一句‘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 ,显得十分的莫名其妙,不伦不类。呵呵呵…插一句,这里的康乐,指的是谢灵运,你们俩也好好揣摩一下这一句话。这位学者的意思是,陶弘景写《答谢中书书》给谢徵,其实是以一种隐晦的方式,告知他传国玉玺藏匿的地方,这个地方,谢灵运曾经提过,是一个非常绮丽且隐秘的地方。关于这一点,陶弘景在他所撰写的《真诰》中,也进一步作了说明,所谓‘日月之光既不自异,草木水泽又与外无别,飞鸟交横,风云蓊郁,也不知所以疑之矣’,哈哈哈…学者之所以作出传国玉玺被偷之判断,还与唐代的陆龟蒙的一首诗有关。

    所谓“梁殿得非萧帝瑞,齐宫应是玉儿媒。不知谢客离肠醒,临水应添万恨来”。诗中的齐宫,并非指南朝齐代的皇宫,而是指的是“神光并见,或兴于谷,烛燿齐宫,十有餘刻”这一神奇事件,这些在史料中都有明确的记载。你们静心想一想,什么样的‘玉儿媒’,能发出如此超乎寻常且非凡的神秘光亮呢? ”

    吴教授的一席话,令范清婉的内心猛然一怔,“此前厅里请的那位古诗词密码专家,在讲座结束前,不是也神秘地提到了这首诗了吗?!”

    吴教授并未注意到范清婉的表情出现了些微变化,而是似乎有点陶醉,并继续说到:

    “我前面讲的这些,讲的是偷玺之人、偷换的原因、以及玉玺可能藏匿的地方,最后再说一说是何人藏的。这也是那位明代学者在研究南朝谢氏家族时,最为惊人的发现,更是所谓的‘得之谢氏,失之谢氏’最初始的来源。”哈哈哈…这位学者发现,谢徵此人,为谢氏家族第45世,其祖上为谢氏第38世的谢裒(póu),而谢裒与谢尚却是嫡亲的堂兄弟,也就是说,谢徵与谢尚属于谢氏的同一支脉。呵呵呵…你们知道吗?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谢安,谢灵运,谢眺,还有才女谢道韫,也都属于这一谢氏支脉。因此从辈分上讲,谢徵是谢灵运的嫡亲从孙。这位学者发现谢徵一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谢澄,小的叫谢季成。谢季成成年后为官,子嗣情况,以及何时去世,在史料和谢氏族谱中都有清晰记载,唯有他的大儿子谢澄,在成年之后,人生履历为一片空白,后来他翻遍了谢氏的所有族谱,都没能找到任何信息。与此同时,这位学者惊奇地发现:谢澄无故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其父谢徵担任中书舍人期间,故而他高度怀疑谢澄就是那个藏玺之人。他极有可能受其父之命,在陶弘景的面授之下,将传国玉玺藏到了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后来,该学者还进一步研究了谢澄可能的去向,认为谢澄很可能遵循的是庄子的‘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哲学思想,采取远离世人的方式来隐居,这也极为符合南朝当时所盛行的“要么遁入山中做隐士,要么化身庙观当僧道”之隐居特征,并且采用的极有可能是小隐与大隐相结合的方式,也就是,潜入寺庙道观之中,做了和尚或道士。”

    “我的乖乖…时间、地点、人物俱全,还有如此详实的偷换理由,真是令人耳目一新,醍醐灌顶,不得不钦佩啊!”

    就在杨之江由衷感叹之际,范清婉却想起了冯文轩家中的那个木匣,以及他母亲在遗书所提及的那段家世,心中禁不住在砰砰直跳。

    就在范清婉内心在反复斟酌,是否要将冯文轩母亲的遗书内容告知吴教授时,杨之江却突然问起吴教授,先前所提到的有关‘上皇阶段、灭世之劫’之事。

    吴教授回过头,笑呵呵地对着范清婉说道:“小范,你上次在南大电教室外,应该听过我所作的解释了吧?!”

    “上次?…哦?…那一天啊?…我那天在教室外偷听,您也看到啦?嘻嘻嘻…可惜的是,那天因为后来有事,所以没能听到”

    “噢?…其实,这是一句道教术语。道教,将宇宙的整个演化过程分为五个阶段,它们分别是延康、龙汉、赤明、开皇、上皇,这也就是道家所讲的五个劫,其中延康阶段,叫成劫,龙汉和赤明阶段,叫住劫、开皇阶段,叫坏劫,上皇阶段叫空劫。具体讲,所谓的延康,指的是天地混沌、盘古开天这一时期,又叫鸿蒙之劫;龙汉,指的是天地形成后,出现了龙凤等万物这一时期,又叫龙凤之劫;赤明,指的则是世上出现了人类和巫妖等时期,又叫巫妖之劫;开皇,就是人类发生了内战,又叫封神之劫;上皇,就是宇宙开始毁灭,神死道亡的时期,故而又叫灭世之劫。陶弘景推算出梁武帝步入所谓的“上皇阶段”,指的就是最后这‘灭世之劫’,这也意味着梁武帝的箫梁王朝正走向覆灭。”

    …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小心翼翼沿着石阶,上上下下,步伐似乎也快了起来,好似感受不到山坡的存在。杨之江见前面的山势渐渐陡峭了起来,便抬眼往上看,只见十米开外,有一座圆形的高大建筑正伫立在那里,便欣然地喊到:“鸟外亭,终于到了”

    鸟外亭,为一座圆形结构的建筑,单檐尖顶,亭内有石凳石桌,供游人休憩。大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倚杖独看鸟飞去,开窗忽拥大江来”。范清婉见亭前的宣传石上,有“始建年份不详”之内容,内心不由产生了一番疑问:““这种所谓的‘年份不详’,是公园方面故意使出的一种噱头,好让人产生幻想或好奇之心?还是真的跟刚才看过的听鹂山房一样,其中确实蕴藏着一些厚重的历史和不为外人所知的神秘?”,带着这一疑问,她姗姗走进亭子,跟着吴教授来到了二楼。

    杨之江站在二楼的廊前,极目远眺,见北面的城区街道,长江、以及金山、焦山和北崮山,一切都尽在眼底,心里感到格外的舒畅。弥漫山巅的云气,层层叠叠的峰峦,以及汹涌澎湃的松林,令他感觉仿佛置身于云峰之间,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婉如亭顶横匾上所写的那样,“天人境界”,神情交融。

    此时,吴教授正扶着廊檐,向北远眺不远处的长江,口中激情地吟到:

    “故乡南望几时回,落日登临眼自开。

    倚杖独看飞鸟去,开窗忽拥大江来。

    伤心不见姑溪老,抱病聊寻宋武台。

    岁晚无人吊遗迹,壁间诗在半灰埃。”

    刚吟诵完毕,便情不自禁地向两人热情介绍到:

    “周紫芝这个人,虽说是南宋的文学家,但在中国文学史上却是默默无闻的。他曾因向秦桧父子献过一首阿谀奉承的诗,而被后世的文人所诟病。特别是他诗中的‘倚杖独看飞鸟去,开窗忽拥大江来’这一句,后世认为是抄袭了宋代另一位也不出名的诗人曾公亮的诗。曾公亮因在北固山甘露寺留过宿,曾写过一首《宿甘露僧舍》七言诗,其中就有‘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一句。”

    范清婉闻听后,举目远眺,竭力想寻找北固山的位置,却无意之中看到了江水横流之中的焦山,犹如一块碧玉,被大江两岸夹在中间,五色交辉,青林翠竹,飞鸟交横,婉如仙境一般,与半山腰的听鹂山房中铜板画上所描绘的“仙鹤飞翔,江水横流,江中有小岛三座,其中一座,宛如浮玉”等场景,似乎毫无二致,而令她感到更为震惊的是,此刻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冯文轩母亲木匣之中的那张康乐舆图,上面一个用浓墨特别标注的地理信息,竟然与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焦山之远景,竟然是如此的近似,更有,一同涌到她心头的,还有上次那位古诗词密码专家曾说的话,“传国玉玺隐藏的地方,应具备‘谢灵运曾经涉足过的、是个靠海的地方”,刹那间,一个大胆且令她惊恐不安的想法,不禁油然而出,“那…那传国玉玺,该不会…就藏在正前方的焦山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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