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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的战术都定的很清楚。韩王和左相国还以为霍海不懂作战,不知道派人探查地形,不知道探查消息。
实际上,霍海的人,拿着望远镜,在他们的目力所及之外,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呼市方向,公孙敖派遣了一支部队进驻孤山关,这支部队正是赵信的嫡系部队。
赵信的嫡系有整整四千人,这四千人进驻孤山关并没有引起混入关的匈奴人的注意。
不过,匈奴人并不知道,赵信已经去了孤山关中,和嫡系汇合。
山鞍关,孤山关。
呼市。
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边,霍海八百人从山鞍关过了大青山鞍部,进入了山北部,径直的朝着韩王部前进。
与此同时,剩下两百人,带着三百犯人,一共五百人,从山鞍关依山设卡,连续三道防线,一直布置到南侧山口的土默川。
混进关的匈奴人看到防线,立刻发现上当了,这好像是针对自己的。
在回头想起赵信的四千人去往孤山关,其实根本不是要去孤山关,而是绕到了东面,恐怕是堵自己背后的!
而此时,公孙敖指挥七千将士往山鞍关移动。
一方面是要接替霍海拿到山鞍关的控制权,一方面是避免赵信阴沟里翻船,如果翻船,他就好补救。
三支部队和秦长城形成了一个【又】字包围圈,把混进来的匈奴人围住,并且正在不断地缩圈,只在上面那一横有一个缺口。
但问题是,匈奴人就是从那口子混进来的,现在要出去,就难了。
只听说过一个人钻狗洞跑路的,没听说过一支部队钻狗洞一起跑路的。
山这边,赵信的部队已经把左相国麾下的骑奴逼的再也没法在山野间隐藏了。
一群人干脆聚拢在了一起,是死是降几乎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一切选择的权力都在汉军手中。
赵信围着这群人,想要让他们投降。
公孙敖策马上前:“赵将军。”
赵信拱手:“公孙将军。”
公孙敖:“我听人说,狼与犬的区别,不在于是否会对猎物下口,而在于是否会对狼下口。”
赵信冷哼。
谁都知道赵信是降将,降将没有人权的。
但问题是,你也用不着时时刻刻提醒吧?
其实是霍海提醒了公孙敖。
霍海告诉公孙敖,君子坦荡荡,但君子也不立于危墙之下。
防范于未然不等于不是君子。
赵信是降将,才投降几年光景,也没立过太大的功劳,是否和我们大汉一条心,还需要时间来考验。
在布置战场的时候,尽可以相信赵信,但是在战争之后,能否引导他心向大汉,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赵信之所以冷哼,是他很讨厌这种比喻。
不是讨厌被比作犬。
而是因为……狗会咬狼,狼也会咬狼……
不过赵信还是拔出了刀。
既然你想看,那就看吧。
热血融化白雪,白雪洗不尽热血。
苍凉的北风中,雄鹰展翅盘旋,鹰啼长空。
当赵信毫不留情的开始杀人,人群中的那些人才逐渐有人跪下,匍匐。
公孙敖也没多说什么,带着大队伍离开了山道,朝着山鞍关前进。
他要在短时间内把山鞍关变成一个大仓库,把霍海用得上的任何资源全部预备着,同时在拆迁这两周在呼市筑城的人修建呼市到孤山关的公路。
这条公路既然可以往北方送物资,也可以在未来往外运送牧场产品,这种可以二用的道路,是卜式和军方高层一致认定需要先修的路。
……
山那边的事情这边的人不知道。
只是天上一直有鹰在盘旋,似乎有不祥的征兆。
霍海用望远镜看了看前方,发现一个雪崖。
从透视学的角度看,雪崖的位置应该可以绕过前方的小山口看到山坳里。
“派人去那雪崖看看。”
羽林卫自己的斥候小队的队长葛三有点犹豫,还是选择了禀报:“统领,那个位置属下之前亲自去过了,的确能毫无阻碍看到山窝窝里,但是那儿距离山窝窝太远了,真看不清。”
霍海:“哦?你有没有把握带人上去?”
葛三思索了一下:“那个地方有点难爬,北方的兵我能带上去,南方的兵,我给他捆身上背上去。”
霍海大声:“落下闳!”
落下闳走了出来。
葛三看到落下闳的雄壮的大体格子,一咬牙一跺脚:“属下用牙咬着都给他拖上去。”
让他们上去的原因也简单,落下闳不是人型望远镜嘛,他能上去那儿,就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落下闳是阆中人,阆中都好几十年没下过雪了,要不是在长安过了一个年,落下闳可以说是八辈子都没见过雪什么样。
现在要他在雪中去爬凸起的石崖,当然费劲。
但是葛三能当这个斥候队长可不是因为他长的像提莫,也不是会种蘑菇,而是因为他从小就生在山里面。
因为名叫葛三,所以在羽林卫中,外号叫山猴子。
他去过那边雪崖,他说能带,那就是能带。
大雪之中,一千骑兵寻找着尽量平整的路往前走。
不少马身上带着白色的马衣,将士们虽然穿着绿色的棉衣蓝色的牛仔裤,但是外面套着奶白色的篷布雨衣,所以隔的远一点后看不太清人迹。
走着走着,石崖上有红色的东西在动。
那是旗语,是这一年的训练霍海专门让他们内部的人研究的一套摩斯密码语言。
队列里,旗语兵急忙上前:“将军!”
霍海:“打信号。”
这边也开始打信号,双方都看见对方的旗语,确定对方看见了之后。
山崖上的旗语开始说话了。
旗语兵一边看一边翻译:“山坳长三里遇河水,河水下三里,埋伏有四千匈奴人。”
霍海思索了一下:“打旗语。”
“已知晓,待命,有异动立刻禀告。”
旗语兵马上把旗语打了出去。
霍海跟皇甫华说了两句,皇甫华才回头:“传令全军,往后传,燧发枪上膛,前两百人马为前队,多余马匹交由后队牵。”
得到命令的士兵立刻开往传递“往后传,燧发枪上膛,前两百人为前队,多余马匹交由后队牵。”
等上膛完毕,前面又传下来新的命令:“安静行军,不允许发出多的声音。”
“准备战斗,检查棉甲,取雨衣,穿铁甲。”
羽林卫的新制式装备中,其实棉衣就是棉甲,这些棉衣不只是简单的做成了军大衣或者棉袍,而是做成了元明清的棉甲样式,只是没有打铆钉。
而配套的也有钢甲。
钢甲是扎甲,也就是说,马上要打近身遭遇战了。
但是又上膛了,说明会先遇到远射机会,然后再是追杀。
否则是不会换甲的,毕竟雨衣篷布和棉甲都能防御威力不太够的箭矢甚至燧发枪子弹,反而钢甲防不住。
换钢甲是怕打起来没机会换甲,到时候要追杀出去。
很快全队都做完了准备。
队伍重新开始出发。
过了会儿山上又开始打旗语。
旗语兵看着远远的只有一个点的旗帜移动,翻译道:“前路左侧崖边有对方的斥候。”
霍海:“命令全军,不允许持械。”
……
韩王和左相国倾巢而出,在黑水河边等待着新消息。
很快,斥候摸了回来:“报!王上!”
韩王:“说。”
斥候单膝跪地:“对方没有戒备,武器都挂在马上,不过有穿半甲,而且是铁甲。”
韩王不悦:“铁甲?虽然是半甲,但是也太有钱了吧!”
左相国:“打赢他们,就是咱们的了。”
韩王哈哈大笑:“说的也是,公子哥做派,居然全军带半铁甲,估计他是觉得穿起来好看威武,抖威风吧,穿着铁甲,他们的士兵能撑多久?”
事实上,铁甲远比他想象的轻。
因为霍海的人穿的不是铁甲,而是钢扎甲。
韩王:“准备迎敌。”
“他们大部队进入山口后,先不要动,尽量让他们都进入山口,除非他们的人发现咱们,否则不能半道而击,尽量全功!”
“前队准备,一旦开战,所有人冲上去准备近身战!”
过了会儿,斥候继续禀报。
对方全队已经都进入了山道,不过有斥候跟随,所以自己这边的斥候只能远退了。
对方前队已经出了山口了,出来后没有急着顺河而下,而是在等待后队。
左相国:“这个霍海虽然草包,但是随行肯定有能人。”
韩王点头:“打完再审,把这人抓出来为我所用。”
左相国看他那得意的脸,有点不悦。
急着招揽人?伱想干什么?
韩王思索了一下:“既然他们在等人,那我们可以吃东西了,吃完准备开打。”
这仗一开始打,短的话几个小时,长的话一打就没有白天黑夜了,杀到脱力都不是没可能。
能先吃一顿,肯定是有优势的。
这边匈奴兵嘿呲嘿呲的造着吃的,那边霍海的人正在集合。
因为和刚刚位置不同了距离远了,所以山崖上换上了更大的小红旗打着旗语。
霍海的人其实也在吃东西喝热水。
顺便热身。
山口下,韩王看着远处,有点疑惑。
他刚刚好像看到一丝红出现在雪山上,现在怎么突然不见了?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左相国直接说了出来:“你有没有看到雪山上有一丝红色?”
韩王直接翻白眼,这种时候,马上要开战了,你还管这些呢?你这话说出来,万一下面的兵卒多想怎么办?
韩王:“是吗?汉军头顶已经出现血光了?看来这一场灾难他们是在所难免了。”
左相国一听,哈哈大笑:“人马上要出来了。”
“让前队的人冲吧。”
韩王点头:“阿布木,带人冲!”
山上,霍海的前队已经在视野最开阔最好的选位上站定了。
山口呈现扇形,加上山口朝向,形成了一个【入】字型,霍海的人等在入字的顶点拐角,当见到对方的人后,皇甫华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
阿布木骑着马往上,看到对方后却有点疑惑。
对方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慌乱和惊慌,而且没有人去拿弓。
他们的弓呢?
阿布木已经做好了前队要冲上去要至少人均吃三箭的准备,结果对方没一个人带弓?
但是阿布木哪有时间考虑这个。
“兄弟们,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持弓,冲啊!”
皇甫华手下的人依旧没有持弓,而是端起了枪。
“预备,齐射!”
前队的人,直接一发齐射!
皇甫华高声:“自左列队,中队列五连发队列!”
前队骑兵立刻让开位置,露出了后面的中队,中队五连发队列已经列队了。
此时,阿布木神色慌张。
前方的敌人,分明没有一个人持弓,而是拿着某种类似铁棍的短兵器。
就在刚刚,他们之中冒出了一阵白烟。
突然之间,阿布木感觉一滴血飞到了自己的脸上。
阿布木摸了一把确定是血后,往旁边看去。
旁边人仰马翻。
有人在哀鸣,有人根本没法哀鸣,已经不知道为什么就死了。
阿布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懵了。
巫术吗?是祭师吗?
白烟?然后自己的属下就倒下了,甚至有马儿脑子炸开了拳头那么大的血窟窿??
满脸震惊的阿布木懵逼时,耳边才传来了‘砰砰’的巨响。
再抬头,阿布木发现,声音是前方的汉兵中传来的。
抬头的阿布木,刚好看到汉兵的半甲骑兵都让开了位置,露出了后面只穿着白衣的汉兵。
这些汉兵虽然站着,看起来还有站有跪有趴,但似乎……都捏着那种铁棍武器!
“糟!”
阿布木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强烈的危机感和在战场上厮杀锻炼出来的本能告诉他,那玩意儿危险!
但是,那群人身上又开始冒白烟了!
“嘭!”
又是一波人仰马翻,有后上来的人还没刹住车,撞上了前面翻到的人的,也有受伤后一头栽下来的。
“嘭!”
耳边惨叫声不绝於耳,一种奇怪的气味,混杂着血液烧焦的气味在空气中如此炽烈。
“嘭!”
阿布木左右的人已经倒下了八成!
以往的战斗经验中,身边前后左右的熟人死亡过半,或者整个小队死亡三分之一,或者眼看着大部队死亡超过十分之一时,就会军心不稳了。
而这一次,根本没给任何人后悔的机会,旁边的人已经死了八成了!
阿布木羞愤的抓起弓,猛然间射了一箭!
看到阿布木射箭,旁边活着的人有样学样。
箭矢飞了过去,虽然因为是往上坡射,大部分距离不够,扎在了地上,或者射歪了,但依旧有不少射到了那群正在往前移动的骑兵身上。
此时,罗烈身上中了一箭。
他低头看了一眼,根本没感觉任何痛感。
这一箭威力极大,直接把他钢甲的一片甲击碎了,箭头扎了进去。
但是,箭头被棉甲缠绕住了,根本没有射进去。
如果箭头射进去了,完全突破了棉纤维的缠绕,就会来到最里面的小牛皮背心。
那玩意儿比普通皮甲还要稍微硬一点。
也就是说,对方主将的一箭射过来,只透了一层甲?
罗烈:“冲锋!”
中队已经打完了连发,正在换子弹。
罗烈的骑兵前队已经开始往下冲了,因为下坡速度奇快。
匈奴兵这边,后队抬头是看不到前队的,他们最多能抬头看天。
今天的天是真的好。
不是因为今天出太阳。
而是因为今天打起来后,天上居然没有箭飞过来。
“对面的统帅怕不是大傻子吧,上坡打下坡,不射箭?等我们冲?”
“哈哈,儿郎们,冲快一点,今天要立功了,千万别让他们把功劳都赚走了!”
此时,前队能看到战场上情况的人都他妈疯了。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倒下了?”
“砰砰的是什么声音?!”
霍海此时看着远处,大青山或者说阴山,实际上并不高。
一千五到二千二的海拔高度。
自己进山口就是二千的高度,带兵往前,一路上见到的其实都是小山丘。
虽然积雪却没有雪崩的可能。
如果有,那就是葛三和落下闳他们那个雪峰崖壁可能雪崩。
不过那崖顶雪不多。
这么多枪之后,都没崩。
既然没雪崩,那就可以冲锋了。
“皇甫华!带人跟上!”
皇甫华立刻高喊,中队放完枪的人迅速穿半甲。
半甲虽然是金属甲,但其实比起以往往的甲不算重,而且只有胸前胸后,没有手臂防御,所以比较好穿,只需要披上去然后把两侧扣子拉上就行。
所以,中队很快完成了整备。
此时,皇甫华带着前队已经冲出来了。
一边放枪一边冲。
“嘭!”
“嘭!”
每一声之后,都有十几个人倒下。
一开始,匈奴人这边还没发现。
但是他们推着非常想要后退的前队往前之后,才发现地上满地都是尸体。
血水直接流到了自己的马蹄下。
这血水还混杂着特殊的硝烟味,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闻到之后就让人感觉心烦意乱,心情燥热。
渐渐地,前面的人开始往后挤,中间的人感觉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喧闹声消失后,才听到前面的惨叫。
很多中枪的人并没有死,而是断胳膊断腿,此时经过了一分钟的反应时间,终于开始痛起来了。
“啊!!!!!”
惨叫声实在是太凄惨了,让后队的人都懵逼了。
韩王兴奋:“看来阿布木已经立功了!”
旁边有个小兵疑惑:我怎么听到了咱们匈奴话的‘妈妈’的惨叫?
后队开始挤中队。
这一次,他们挤不动了。
前队,看到骑兵们冲过来,他们终于想起了传说。
传说中汉军中有个将军叫做霍去病。
霍去病的骑兵是祁连神(祁连是天的意思)的使者,他们拥有着骑在马上还能砍杀的强大骑术。
阿布木等人翻身下马,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减速的意思。
就意识到了,对方是要突骑!
一群匈奴兵,射程不如枪,威力不如枪,被齐射了六轮,已经吓傻了。
此时又发现,对方所有的骑兵,个个都是骑术之神,在马上可以随意调整姿态,甚至双手抓刀!
这些人最菜的,骑术都比自己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厉害。
他们身上的甲散发着寒光,比最锋利的神兵看起来都坚硬。
他们身上的白色袍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有人身上居然还插着箭!但箭根本没有穿透白袍!
银甲白袍的羽林卫头顶是绵盔甲,绵盔甲上是铁头盔,铁头盔上插着黑色的羽毛。
这些头插羽毛的人已经毫不减速的从旁边冲过。
罗烈手中的枪抓的紧紧地。
双脚蹬蹬死后,他伏在马上,马的巨大动能全部传到了枪尖。
枪尖一瞬间爆穿了一个匈奴兵的脑袋,小臂粗细的枪杆穿透出来。
罗烈自己都没想到威力这么大,眼看着那尸体挂在枪上,被自己的碗甲挡了下来。
要不是罗烈力气大,加上有碗甲稳定,这一瞬间自己都得骨折。
谁能想到一枪捅向敌人的下一刻,敌人一脑门撞在了自己的拳骨上?
罗烈硬撑着撞向了下一个敌人。
匈奴人惊恐的看见,一个银甲白袍头插不同一般的长羽毛的恐怖将军,一枪贯穿了一个勇士的头颅,又扎穿了一人的脖子,枪头撞上第三人的胸膛直接扎透。
罗烈不敢接了。
他虽然用过无数次战马三宝,但是冲锋时都是试着对付木人桩稻草人,又不是真杀人。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夹紧枪全力一冲,直接能把活人当肉串!串了三个!
就算马力气大挂得住,罗烈自己可不能单手挂着三个人来一手弯举,别说三个人,一只羊也没多少人能连着举起来。
罗烈只能郁闷的丢掉了枪。
这枪可是他自己找人打造的。
现在丢了只能换武器了。
罗烈抓起了枪,不是用来击发,而是抡向了前方。
战马铁蹄踏过,压断了一个倒在地上的匈奴人的膝盖。
匈奴人惨叫时,他旁边发愣那人,整个脑瓜,被枪杆砸瘪了下去,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被枪近距离格杀的人。
虽然说霍海的枪材料非常好,但是霍海还是比较害怕炸膛的,所以加厚了枪杆材料。
所以枪在不击发时,拿在手中,和手握钢鞭铁锏区别不大,反过来拿就是南瓜锤,一锤子下去,半个脑壳直接当西瓜开。
罗烈抡死一个,感受着砸的手感后,才放心的继续抡。
本来马上有刀的,都懒得抽出来了。
别的将士没有他那么壮,也没有罗烈那种杀人后内心毫无触动的心理素质,没人拿枪管去砸人,而是用刀。
本来突骑用刀就非常厉害,战马跑过去,自己手都不用动,敌人就被割了。
现在有了双脚蹬,马跑过去后,被刀的匈奴人还没来得及倒下,半边脑壳直接滑落,鲜血迸起一丈高。
后面的人才看到,自己前面那人被刀割开了半边脑袋!
面对这样的敌人,能反应过来转身就跑的,那都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老战士。
更多人直接就傻了。
中间,看清楚前方修罗地狱的人,直接转头就跑。
马转不过来身,丢下马撒丫子就跑。
后方韩王看到有个人跑了回来,气不打一处来:“杀!”
逃兵,必须杀,不杀怎么御下?
这边刚杀了,前队几十人往回跑。
再一看,不是几十,是几百!
四千人,以逸待劳,野战,围一千人。
不到一百个呼吸之间,溃败了?
韩王不知道自己的人是怎么溃败的,只知道前面的人都跑了。
左相国急了,一把拎着韩王的衣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不知道是怎么输的,他只知道,还没开始打,就输了。
他只知道自己积累的老本,自己往上爬了一辈子,才积累的老本,现在葬送了!
本来,他再往上爬一步,就成为真正的匈奴大贵族了的,只要不遇到一次全军覆没的战败,已经是左相国的他,就有把握一步步地爬上去,成为大部落首领,成为王。
但是,他一生都在害怕的一幕,突然之间出现在了眼前。
左相国感觉天旋地转。
一千多精锐战士,四千人口,就这么没了?!
他不知道前队怎么溃败的,他只知道,前队跑这么快的局面,是跑不掉的局面。
只有前面的人顶得住,后面的人才能跑。
前面的人压根没有顶,后面的人就不可能跑得掉。
韩王此时甩开了左相国的手:“放手!”
甩开左相国后,韩王调转马头就跑。
韩王跑啊跑,跑啊跑,进入了河滩。
“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平时他哪儿敢纵马进入河滩?马儿只要踩了尖锐的石头石块,马蹄崩开,就废了,没有个半年是恢复不了的。
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骏马嘶鸣着翻了出去。
韩王直接被甩飞了出去,看着马儿翻跟头,天旋地转的韩王惊恐极了。
好消息是,马儿没有压到自己,自己没有死。
坏消息是自己的小腿怎么是朝前的?
韩王尖叫着倒下,却又停止了。
眼下是跑不掉了,自己也许躲在石头后面能躲掉?
如果躲不掉呢?
韩王一步步地爬进了石头后面。
但是他的余光在最后一刻看到白衣白袍出现在视野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对方看到。
只是等啊等啊,等了好久,疼的面无血色的韩王认命了,靠着大石头。
“千万别看到,这里是河滩,你们不会骑马进来的,你们会追杀其他人,去吧去吧……”
……
霍海的马儿来到了河滩。
韩王看到霍海的身影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霍海和旁边的人不一样,旁边的人直接没穿甲,霍海也想这么装逼的,但是作为主将,霍海还是穿着一身棉甲。
看到石头后面这个身着华服的人。
霍海笑了。
韩王闭上眼睛,最后下定决心:“抓我吧,我可是个重要人物。”
霍海:“彭衣,看到没,这可是个重要人物。”
韩王自嘲:“我是周天子后裔!我是战国七雄韩国后裔,我是韩王!我是韩王信的后裔,抓住我!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侯爵!”
霍海:“哈哈,彭衣,这可是个重要人物,这么典型的小腿骨折可不好找,你试试能不能拿他做个手术,练练手。”
彭衣小声:“他好像叽里呱啦的说他叫韩王。”
霍海:“韩王?韩王咋了?韩王断腿了就不用治了?”
霍海听到他是韩王了,霍海不想让他活着。
霍海看短视频时记得,在巫蛊之案时,站在那个姓江的绣衣使者旁边的,还有一个韩王信的后人。
为什么当初霍海在朝堂上听到韩王信的名字后,听到韩嫣后,就失态?
就是因为巫蛊之祸关系着卫霍家族的命运。
在朝中这几年,霍海查过去查过来,就查到韩王信还有一个年轻后人活着。
那年纪一大把的韩婴眼看就年纪大了生不出孩子了。
而韩嫣也死了,所以只留下了一个韩说。
一个韩说好盯着,又多一个什么韩王带回去,又反而不好盯着呢。
还是让彭衣来医治吧。
他要是有本事在开刀接骨中活下来,算他对医疗事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说明该他活下去。
韩王挣扎着,咆哮着。
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看不起他。
韩王信是投降了匈奴没错,但是韩王信的亲儿子韩颓当和嫡长孙韩婴都又投归了汉朝。
而韩王这一脉,是韩王信和匈奴女人的孩子。
他们家这一代就一个任务,在草原上,等着汉朝混进来活不下去的边民加入。
这些人,几乎都是些罪犯。
所以,韩王手底下的人,全部是汉人而且是犯罪又没有钱保自己命那种。
在匈奴内部,匈奴贵族也看不起汉匈混血的,在族群上,韩王部族和其他人也是格格不入。
从小,韩王就被轻视。
所以,他最讨厌被轻视了。
他咆哮着:“我是!韩王!抓了我,可以封侯!!!”
霍海瞥了他一眼看向彭衣:“抓他可以封侯,治好了带回去你就能封侯,干不干?”
彭衣握拳:“干了!”
霍海:“好好干。”
霍海直接走了。
彭衣把韩王身上的刀卸了绑起来,架在马上,往外走。
韩王看着眼前的场景,欲哭无泪。
整个山谷河口往下,沿途一路上都是自己的子民,全都抱头匍匐着。
如果没抱头跪着的,那就是被爆头躺着了。
最远处,一群骑兵,正在用疯狂穿插,撕扯,宛如狼群一般的战术,把还在抵抗的匈奴精锐战士们当猴耍当狗打当老鼠戏弄。
这些人,仿佛不像是这个世界上有的战士。
这些人怎么这么厉害?
彭衣:“你想活着的话,一会儿带你进了部落,你就让你的人跪好了,不要反抗,迎接公子,公子转头去下一个部落时,自然会有人来接管这里,到时候他们还能继续放牧,当然了有工钱拿,而你呢,就可以去长安了。”
“虽然不能当韩王了,但是能当个活人。”
韩王:“放牧?工钱?”
彭衣:“哦,应该比长安的工钱少多了,现在匈奴工人在长安的工价是三千大钱一个月,在这里,最多五百。”
“五百。”韩王沉默了。
给钱?还给钱?
韩王流泪:“怎么会……怎么这才第一战,就被小儿俘虏……若是被左贤王他们知道,我这老脸……”
彭衣:“左贤王那群部下能不能知道就看他们在不在公子画的线上了,在的话,过几天他们也就来陪你来了。”
此时,一个投降的匈奴人想要跑。
跑出去十来米后,飞扑了出去,在空中,所有人都分明看到他的手臂直接炸断了整个人飞出去的只是残躯。
这边收枪的羽林卫:“谁还有兴趣跑?”
一群匈奴人低下了头颅。
羽林卫用匈奴话:“所有人集中,往穹顶区走。”
漫天的飞雪中央,有这么一片无雪的草场。
草场上的匈奴人无处可跑,在这个狭小的雪圈中,怎么跑都会被逮住。
越来越多的人往韩王的驻地聚集。
……
山鞍关。
刚刚交接的公孙敖刚刚布置完修路计划,就听到属下来报:“霍统领传信,已经拿下韩王部左相国部,请将军前去进驻。”
公孙敖在这山鞍关屁股还没坐热,就只能再站了起来:“这么快?”
“战果如何?”
他的下属只能摆头:“具体不知道,还在抓俘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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