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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二走了之后,余大朗家里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张氏轻声啜泣着,余大朗沉默着,突然拍了下桌子:“微娘别怕!爹一定给你想办法!不就是六十六两吗,爹去借,砸锅卖铁也能凑来!”
周氏原本就年迈,如今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
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怎么家中接二连三的出事?
到底她是祸害还是余渺是祸害,怎么她生出来的儿子竟要手足相残,怎么还非要和余渺这个女孩过不去。
周氏甚至怀疑自己一开始做出来的决定——让余大朗一家买个女孩以后立女户傍身,结果惹出这么多祸端来。
这么一想更觉得对不起自己已经上去了的老伴,浑浊的眼睛渐渐湿润,一低头抹起了眼泪。
余大朗正安抚着啜泣的张氏,倒是余文泽注意到奶奶竟然悄悄哭了。
他慢慢凑过去,扭扭捏捏问道:“奶奶,你怎么了?你又想爷爷了吗?”
周氏以前在家里一直表现出一个稍微有些强势的小老太太的形象,只在说起余文泽的爷爷的时候才眼眶微润。
余文泽就以为周氏还是想爷爷了才哭的。
周氏知道她的小孙子懂事,也不忍心让他担心,赶紧把眼泪抹干净:“奶奶没事,你快去瞧瞧你娘。”
他随着周氏的话看了自己娘一眼,之间余大朗和张氏凑在一起:“娘有爹陪着呢。”
说着他把一旁沉思的余渺拽了过来,十分懂事地安抚周氏:“奶奶,你有我和姐姐陪着你呢。”
余渺想着对策没注意到家中差点乱成一锅粥了,连周氏都悄悄抹起眼泪了。
“可不是。”余渺学着余文泽的样子蹲在周氏面前,“我还说爹娘关系这么好,一定是有福之家,这福自然只能是奶奶给我们带来的了!”
余渺握住周氏放在膝盖上的腿,真诚道:“这件事说起来也和我有关,我自然是不想再姑息的,别说娘在镇子上摆摊堂弟都找上麻烦来,我不过在家中都能莫名其妙有了亲事,再这样下去……”
她想要斩草除根,但是余二怎么说也是周氏的儿子,她不想把事情做绝,自然也得问过周氏的意思。
周氏听不得这种话,眼泪又氤氲了出来。
她沉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他们爹考功名考了好些年也没考出点名堂来,对孩子们的教育反而疏忽了。”
她看着余渺,眼神中头一次有了祈求和柔和:“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我也听大郎说了,那些说你的话都是二郎传出来的,我要是你我也觉得委屈。”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孩子。”周氏拄着拐杖站起身,只给他们留了个背影,看起来似乎更老了一些。
像他们这样的老人,念想不过就是孩子,只可惜余家二郎心术不正自私自利,再这样下去只会害全家人。
余渺竟然久违地犹豫了,她叹气,若是余二知错能改就好了,也不至于让她如此为难。
*
余渺再次去百川书院的时候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谢时满。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她每次在固定的时间来书院卖章,谢时满也会在这时候出来休息。
谢时满倒是有些惊讶,他们二人虽然时常遇见,但是也没有特意打招呼的习惯。
“谢公子,我有一事相求。”余渺直截了当,“我需要状师。”
谢时满一怔:“状师?有人惹到了余姑娘?我听闻前几日余姑娘家的摊子在外被砸了,可是因为这件事?”
余渺面露无奈,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简单几句话把这件事解释了一下:“……总之,我那个二叔实在过分,我原以为他们经此一遭能消停些,没想到越发变本加厉了。”
李长宴和他那些朋友总在连廊上聊天,谢时满听余渺讲的这件事下意识朝李长宴看了眼,得到了李长宴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
“其实,这件事你不如和李公子说,他们家的是他这个大公子还是做得了主的。”谢时满考虑的事情明显要更多些,“你们是亲戚关系,县令也不会罚的太狠,反而倒是令你们的关系更加雪上加霜。”
宁惹君子不犯小人,余二这样的人说不准狗急跳墙,若是逼得急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余渺知道谢时满是在为她分析局面,却依然道:“不必。”
拒绝的声音干脆又利落。
谢时满话在嘴边顿时被噎了回去,静静看着余渺等着她的解释。
余渺道:“我是可以让李公子出面解决,但是这样一来丢脸的必然是李家了,外人只知道李老爷拿出聘礼来却被人耍了一通,我若是直接把我那二叔直接送到官衙去,李家自然也能得个好名声。”
谢时满懂她的意思:“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做了谁都能有好名声,就你没有。”
平常百姓家哪有遇事就报官的,更何况余渺这样告的还是自己二叔,亲缘关系就能压死人。
余渺自然不怕,她又不是古人。
再者说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们一家很快就能搬到镇子里来住了。”余渺轻声说道,“那些事情都是过往,人就要往前看。”
谢时满笑起来:“行,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到底也看过不少案子,难得你这么信任我,那明日我便和你一道出庭。”
余渺这才满意:“你上次说,这个新县令上任之后你有事情找我帮忙,现在可否能说了?”
谢时满却犹犹豫豫不肯说,最后道了一句:“此事不急,先忙你的事情再说。”
他不急余渺反而有些急了。
她微不可察皱了下眉,她不怕别的,只怕谢时满一直用这个条件要挟自己。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农女,能做到的事情自然有限,但是将来可说不准了。
不过她找谢时满也有私心,按照谢时满上次所说,现在这位新县令是太子太师以前的弟子,但是现在却和男主一般是三皇子门下。
而她偷听到男主裴轻临似乎是对谢时满这个有些亲缘关系的“私生子”弟弟暂且没什么敌意。
既然男主知道,这么看来,荣国公一家有个养在虔州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秘密。那谢时满的身份简直就是乡试准解元和私生子双重buff加成。
余渺在赌,赌这一次只胜不败,而且要胜得光明正大有理有据,不会损害余大朗一家的名声。
*
余渺说道做到,今儿下午刚去官衙报了案,第二日一早就有衙役来押人了。
这会儿安平县已经有许多人起来了,顿时都站在自己家门口看热闹——到底胆子不大,看见衙役腰间的刀都不敢凑上前。
余江泽也被抓过一次,看见捕快自然更不敢上前触霉头。他这几日低调了不少,但不过是觉得丢人和害怕,却并不是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这儿子被抓放出来没几天爹又被抓进去了,谁看了不说一声“有其父必有其子”。
余渺也带着张氏去了官衙,余大郎腿脚还有些不便,周氏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场面。
余渺虽然心软,但也不能真拿自己一家的安全开玩笑。
新县令的年纪瞧着比原来的老县令年轻不少,不愧是京城的水土,养的新县令“白白胖胖”,活像个大馒头。
县令刚刚上任没几日,这些日子忙着整理官衙里面的卷宗案件,光是人口户籍税收的表就重新整理了两遍。
也不知道上一届的县令究竟在安平县做了些什么,怎么留下的全是烂摊子。
县令有些生疏地拍了下惊堂木,等捕快们“威武”喊完才咳嗽两声。
余二没想到余渺真敢把事情做这么绝,原本还想着就算是她想要报官周氏也会帮自己拦住的,更何况余渺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余二以为余渺是听余大朗的话才敢有胆子告自己的,狠狠瞪了眼余渺面上的表情却还是有恃无恐。
他自然不怕,上次为自己儿子打点的时候都是因为没钱,现在把余渺嫁给李老爷之后那么多两银子,他几乎花了所有的钱来打点关系。
他花了那么多银子才建立起来的关系,哪里是余渺随意找一个小白脸状师就能比得过的。
那县令询问:“堂下何人?发生何事需要本官做主?”
照例的询问而已,县令大致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本末,但是衙门外面围着的百姓可都不清楚,让他们也听一听好过将来找事。
余渺行礼:“民女泉亭村余氏余渺,我二叔假借我的名义签署婚书收李老爷的聘礼,要将我强行嫁到李家。”
余二也得搬弄搬弄是非:“老爷明查!明明是我这大哥一家想要将女儿高价去攀龙附凤,只可惜我那大哥断腿,又苦于没有门路这才让我帮忙!我做的这一切事情可都有他们的许可!”
余渺挑眉,没想到她这个二叔还挺聪明,知道从这方面入手。
只不过他的算盘应当是要落空了。
那县令“哦”了一声,从表面上看不出他的心思,余渺却注意到那县令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是思考的意思。
“既然两人各执一词,那便宣李家雇佣的媒婆前来!”县令让捕快前去拿人。
他其实正想和李家牵上线,李家虽然只是安平县一届商户,但是做县令的才看得明白,李家矿山林场可不少,几乎把握住了安平县一半的命脉。
更何况李家老爷并没有像其他有钱商户那样欺压百姓和佃户,在李家做工的哪个说过李家的坏话。
毫不客气的说一句,李家要是想和县令在安平县平起平坐,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他身为县令还是有些骨气,不过趁着这个机会搭搭线罢了,总还不至于求着李家给县令让路。
等待的时候县令和谢时满随意说了几句话:“我听闻谢公子是书院的学子,成绩也不错?”
谢时满彬彬有礼,谦逊道:“县尊谬赞了,学生只不过在读书一事上勉强算得上有天赋。”
县令点了点头,对他态度也称得上和颜悦色:“谢公子和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我看你们二人态度还算熟稔。”
余渺福身正要回答,却听旁边的谢时满先行开口:“回大人,我和余姑娘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却相互引为知己,时常见面关系才好了不少。”
县令恍然,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对。
余渺张了张嘴。
等等,似乎有些不对。
她偏过头看谢时满,他神色自如,看向余渺的时候还温和地笑了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明明两人的关系勉强称得上一句“朋友”,怎么到了谢时满嘴里就突然变成知己了。
这时正好那媒婆走了进来,媒婆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县令坐在堂上,两边都是捕快。
虽然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但是难免腿肚子在颤抖。
县令一拍惊堂木:“媒婆,你来说说,这余家娘子签署的婚书在何处啊?”
那媒婆只记得走之前李老爷嘱咐自己的话,一切从实说。
媒婆叩首道:“回县太爷,余家娘子并未签署婚书,是他二叔代替余娘子签下来了。”
县令一听这话又询问道:“那余家娘子可写过自愿书?”
“这……”媒婆觉着大事有些不妙,硬着头皮答道,“并未见过。”
县令一拍惊堂木:“你们可知道法令上写着什么?你这婚书既没有当事人又没有见证人,你有何证据证明是余娘子自愿的?”
余二现在也听明白了,这县令原来是在给余渺做主。
他之前听县令和余渺还有那个小白脸竟然都相互熟识心中就有些没底,生怕原本的事情打了水漂,现在一看他的怀疑果真不假。
再不出声可就完了!
余二急忙开口:“县太爷,安平县向来都是长辈做主,哪有让小辈做主婚姻大事的!”
“放肆!”又是一声惊堂木,余二这回可是真心实意打了一哆嗦,“我朝法令婚姻需当事人同意,你当这些都是写着玩的吗?”
女子可以立女户的朝代婚姻自然也有一定的自由。
不然余渺还真的吃哑巴亏了。
只庆幸余二是个法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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