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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落小说 > 胜算1 > 07 红尘最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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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太大,月清影的喊声淹没在风中,但她欢悦的容颜和近乎疯狂的呐喊,让关得差点惊呆。清冷如夜的月清影也有疯狂如疾风的一刻,也许是她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想想也是可怜,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却无端地耗费了几年的青春,命运的安排有时会残酷得让人无语。

    十字路口

    难得月清影说了一番长篇大论,关得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笑笑:“我们之间就别谢来谢去了,要不就显得生分了。”

    “也是。”月清影停顿了一下,不敢确定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说……我以后怎么称呼你才好?叫你关得,好像太生硬了;叫你关兄弟,又太不雅了;叫你小关,显得我有多老一样,我其实才比你大四岁。”

    关得笑了:“叫我得弟好了,我以后叫你影姐。”

    月清影“扑哧”一声笑了:“幸亏我不是比你小的男人,否则你要叫我影弟得多难听。”

    “影弟?”关得愣了,随后又想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就是,影帝,名头太吓人了。”

    笑完之后关得才意识刚才月清影笑了,就大着胆子说道:“你刚才笑了……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好看又怎么样?我又不想让谁看。”月清影的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如夏日微风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冷若冰霜了。

    好在关得已经适应了月清影的人淡如菊清冷如夜,就笑道:“我想看。”

    月清影目光怪怪地看了关得一会儿,关得毫不示弱和她对视。过了少许,她败退了,收回了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了。

    到了月家,开门的不是苏姝娥,而是月国梁。

    月国梁亲自开门,意义就大不相同了,而且一见关得,月国梁就哈哈一笑,亲切地说道:“小关来了,快进来,外面热。”

    和上次见面不同,月国梁精神状态大好,整个人似乎一下年轻了10岁一样。想想也是,月国梁的升迁不但是绝处逢生,而且还是前程似锦,他今年52岁,就算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再熬一届,到57岁时还能担任一届市长。

    而实际上根据月国梁的资历,只要路子通过,五年后就算担任市委书记也不会太让人惊讶。他本来已经有了退居二线的可能,却一下眼前又是一条光明大道,怎能不精神焕发?

    进得屋里,才坐下,苏姝娥就从厨房端了西瓜出来,热情如火地招呼关得:“小关你也真是,多长时间没来家里了?阿姨都想你了。影儿,也怪你,非说关得忙,再忙也得吃饭,来家里吃饭和在外面吃饭,不一样是吃饭?”

    得,关得最受不了丈母娘看女婿式的热情。他在下江黄素素的父母处受够了轻视和白眼,倒不是承受不起在副市长夫人面前受到的礼遇,而是他不习惯。

    “老苏,你就别忙了,我和关得说几句话。”月国梁替关得解围了。

    到了月国梁的书房,关得注意到房间的摆设和上次有所不同,虽然变化不大,但明显风格为之一变。如果说以前的风格是稳重和保守,现在的风格就多了进取和向上。

    “坐,坐。”月国梁满脸喜气,居然亲自动手为关得泡茶,“尝尝我的手艺。”

    关得忙接过茶壶:“月伯伯,我来。”

    月国梁开心地将茶壶交到关得手中,感慨地说道:“我没看错你,关得,你是一个很沉稳很有见解的年轻人,而且,也很有能力。你从医院出来后,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

    这一句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针对已经传了半个月的有关卢杰俊要用关得当秘书的传闻。看来传闻的威力真不小,就连身在权力中心的月国梁也分不清真假了。

    不过说实话,关得也分不清真假,他回忆和卢杰俊唯一的一次接触,总觉得凭一面之缘就让卢杰俊对他另眼相看,似乎不大可能。

    “还没有想好,现在古玩行的生意蒸蒸日上,清影一个人顾不上,我打算暂时先把主要精力用在古玩行上。单城的市场毕竟不大,下一步,准备到省城发展,开分店。”关得也不是撒谎,而是确实有继续扩大经营的想法。

    “想法是不错,也有一定的可行性。”月国梁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我倒有一个想法。小关,月伯伯是过来人,对你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就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要向仕途上发展?”

    终于还是来了,关得脸色平静地答道:“我还是更喜欢在商场上搏击风浪。”

    沉吟了片刻,月国梁斟酌了一下语言:“卢书记对你印象不错,外面的传闻你也听到了,卢书记可能还真想调你到身边。王肖通下到县里的事情已经定了,就等卢书记的新秘书到任后就宣布。”

    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关得也就不再隐瞒,将他和卢书记之间的一面之缘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月国梁,意思是让月国梁为他判断,到底真是卢书记看中了他,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散播传言。

    月国梁沉默了,在房间中来回走了几步,又坐回了关得的对面,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估计卢书记确实有意用你,有人就领会了卢书记的意图,故意放风出来试探你的反应。毕竟不是小事,卢书记不可能直接去征求你的意见,你又不在编。对了,你也认识木锦年?”

    说实话,关得其实还真没有从政的打算,他觉得自己不适合进官场,而且以他自己对未来的规划,他也不适合当官。人前人后的风光不是他的理想,他还是适合隐身。

    提到木锦年,关得心中蓦然一动:“认识。”

    “认识就对了,我昨天还在市委遇到了木锦年,说了几句话,还提到了你。他说你年轻有为,很能干,也很有眼光,他能认识你,是他的荣幸。”月国梁疑惑地看了关得一眼,显然是对关得和木锦年关系熟稔不解,却不便直接问出口,“木锦年和节茂的关系一直不错,不过最近他和沈新关系走近了……”

    节茂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关得虽然早就猜到木锦年在市委有后台,但并不清楚是谁,现在听月国梁一说,才知道木锦年在市委的关系是节茂。如果只是节茂也就算了,市委秘书长是服务市委书记的市委大管家,不是实权人物,但木锦年攀上了沈新的高枝,就麻烦了。

    沈新是市长,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在卢杰俊调离单城不过是时间问题的前提下,沈新的权力会被无限放大。就算关得不是官场中人,他也能清楚地意识到单城市委的权力天平会向沈新一方倾斜。

    木锦年不简单,归到毕问天门下之后,眼界大开,本事见长。

    “我和木锦年不是很熟,就是有过几面之缘,没深交。”关得对他和木锦年之间的关系下了结论,同时他也脑中灵光一闪,猜到了是谁在背后故意推动卢杰俊想要用他当秘书的风声了,正是木锦年。木锦年此举可不是让他成为名人,而是想打乱他的部署,从而破坏他的运势。

    何爷看不清他的命数,同理,毕问天也看不清了。相信毕问天也会和何爷一样,对他今后的命运走向大感兴趣,会想方设法利用各种手段以便掌握他人生的下一步。

    由此推断,他进入仕途担任卢杰俊的秘书,是毕问天和木锦年所乐见的结果。一入官海,他的人生之路会再次转折,而且还会因为身在官场的缘故而大受束缚。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在官场之中,不可能再走向运师之路。

    月国梁和上次见关得时不同,他现在真正当关得是一个可以对话的朋友,而不再当他是后生晚辈。

    “小关啊,你就不再好好考虑考虑?”月国梁语重心长地劝道,“卢书记不用多久就会调到省城,你现在担任了他的秘书,不出意外就可以跟到省城。到了省城,天地宽阔,眼界就高了……”

    “谢谢月伯伯的指点,不过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官场。也许我和清影一起做做生意,和官场打打交道还成,真要自己进了官场,恐怕就是另外的情景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还是当一个官场的旁观者好了。”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好吧,我不说了。”月国梁点点头,似乎是对关得坚定立场的认可,又似乎是别的什么,他又问:“除了经营古玩行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清影的意思也是想从医院辞职,她对古玩的前景也十分看好。但我觉得吧,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月清影也要辞职了?关得有点纳闷,怎么路上她没有说,不过又一想,月清影辞职是好事,离开医院,她就等于和过去一刀两断了,从此就可以全身心地开始新的生活了。

    要说关得对未来的规划,肯定有,但不能对月国梁说,还有一点,他现在对前景也不是很有数。一直和月清影合作古玩行也未尝不可,但太受制于人了,他想要有自己的事业。不过事业要从哪里开始,要从事什么行业,还没有完全想好。

    毕问天的意外介入以及何爷对他命运走向的把握不再清晰,也是让他犹豫的原因。必须承认,现在的关得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之上,微有迷茫。

    “月伯伯有什么好的建议?”关得猜测,月国梁说不定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果然,月国梁心中早有了想法:“东从在滏阳区分管城建一块儿,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建筑业。从我担任副市长以来,单城市的人口就逐年增加,人多了就要住房子……”

    关得明白了,月国梁是建议他往房地产行业发展。想了一想,关得不置可否地问道:“清影是什么意思?”话一出口又觉得语气不对,说得似乎他和月清影关系多密切一样。月清影和他合作古玩行,未必还会和他合作房地产。

    而他,现在一无资金二无实力,说到底,还是要受制于人。关得希望尽早实现下一步的飞越,不再处处被动。他的命运虽然已经改变,但才只是拐了一个弯,还没有达到顺水顺风的高度。

    月国梁无声地笑了:“我还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先听听你的意思。你要是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先和我交流一下,等我们敲定了方向之后,再和清影说也不迟。”

    好嘛,月国梁对他还真够信任,以他的意见为第一,月清影倒成了附属了。不过再深入一想,不管从事什么行业,只要和月清影合作,他就是处于附属的地位,毕竟有资金有关系的是月清影。

    “我赞同月伯伯的看法,以后房地产业会崛起。虽然近两年建筑业不景气,从1997年开始一路下滑,但今年已经止降回升,而且回升的势头很快。现在开始进入房地产行业的话,我认为,是个好时机。”关得对房地产行业的未来十分看好,他在大学里所学的专业虽然和房地产行业无关,但他在下江上大学的几年,正是房地初见规模快速增长的时期。单城作为内陆城市,要比沿海发达城市晚上几年,但趋势不可抵抗,早晚,单城的房地产也会兴盛。

    “兴盛房地产公司……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月国梁此时才露出底牌,原来他步步为营,已经为关得设想好了每一步,就连未来房地产公司的名字都想好了。

    “不如叫滨盛房地产公司。”关得也必须显露他重要的一面,就提了出不同的意见。

    “哦?有什么说法?”

    “我五行缺金,清影五行缺水,金生丽水,我和她合作是最佳组合,但也要体现到名字上才更有利于长远发展。滨字包含水金,作为公司名字的第一字,可以起到起运的作用。”

    “有道理,有道理。”月国梁欣慰地一笑,“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必须要引起重视呀。有时间我也要读一读古书,呵呵,吃饭,吃饭了。”

    话题跳跃到吃饭上,就证明对话告一段落了。

    饭间,苏姝娥不停地为关得夹菜,问东问西,问长问短,比如问关得的家庭情况,问关得有没有女朋友,问关得平常在工作之余的爱好。得知关得工作之余几乎不抽烟不喝酒时,她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清影的性子清淡,你的生活习惯也清淡,好,真是太好了。”

    饭后,月清影送关得回去,一下楼她就说:“关得,你以后还是别来家里了。”

    人生两大关

    关得呵呵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再来两次,你妈非得把我当女婿了不可。万一她非要拉郎配,我又不好拒绝她老人家的好意,就尴尬了。”

    月清影不快地说道:“怎么了,嫌我比你大几岁是不是?”

    “女大一,不成妻……女大三,抱金砖。”关得知道女人都在乎年龄,就连清冷如夜的月清影也不例外,他就嘿嘿一笑说道,“其实大四岁也没什么……”

    “什么叫也没什么?”月清影发动了汽车,“女大四有什么说法没有?”

    “忘了。”

    “你真气人!”月清影生气了,一脚油门下去,一阵刺耳的响胎声过后,一股强烈的推背感将关得压在椅背,汽车弹跳起步!

    关得差点被剧烈的加速压迫得喘不过气,暴力女,真是一个暴力女。外表清冷内心狂热的月清影发作的时候,也是吓人得很。

    汽车没有开往一碗香,而是直奔高速路而去。月清影够狠,也是她的汽车马力够大,一上高速就一口气加速到了200公里的时速,指针到了200之后,加速感才明显下降。

    关得拍拍胸口:“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月清影说,给我一对翅膀,我能陆地飞行。”

    “讨厌,真能贫。”月清影开心地笑了,或许是她完全释放了自己,又或许是她即将离开医院要迎来新生,总之她的欢悦是关得从未见过的美丽。她打开天窗,打开窗户,幸亏不是敞篷车,否则她一定会打开顶篷。

    汽车激驶,风声呼啸,猎猎直响。月清影一时兴起,在宽阔无人的夜晚的高速公路上,大喊一声:“啊……我要飞上蓝天,我要开开心心,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风太大,月清影的喊声淹没在风中,但她欢悦的容颜和近乎疯狂的呐喊,让关得差点惊呆。清冷如夜的月清影也有疯狂如疾风的一刻,也许是她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想想也是可怜,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却无端地耗费了几年的青春,命运的安排有时会残酷得让人无语。

    月清影靠边停了车,新建成的高速公路在夜晚车辆很少,四下一片漆黑,静得吓人。车一停下,才感觉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

    “感谢命运的安排,如果不是我为木锦年傻等了几年,耗费了青春,我现在肯定已经结婚生子了,就不会在还是单身的时候遇到你。”借夜色的掩护,月清影又熄灭了车灯,她的面孔就模糊不清,让人看不分明,“关得,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谢谢你让我走出人生的低谷,让我对人生再次充满了信心!”

    黑暗中,一只微凉却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关得伸手握住,感觉到手的主人传递的心意,心中出奇地没有旖旎的心思,只有沉静,前所未有的沉静和感悟。

    命运的安排虽然残酷,但也正如月清影所说一样,如果不是她耗费了青春,她现在估计已经是相夫教子的小妇人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单身又如何?她和他之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

    黑暗中,月清影的影子又侧了过来。她今天穿了无袖上衣,裸露在外的胳膊灵活地绕过了关得的脖子,一用力,就将关得拉得倾斜了身子。

    关得反手抱住了月清影,感受到月清影微微急促的呼吸,他没再犹豫,用力印在了她的嘴唇上。就如电光交错一般,四唇相遇的瞬间,关得的心灵蓦然一颤,而月清影则发出了不受控制的**声。

    月黑风高,无月无星,在漆黑一片的夜晚,一男一女的亲吻只不过是天地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人间悲欢,但对关得和月清影而言,却是人生中一次刻骨铭心的经历。

    月清影的舌笨拙而矜持,不肯被关得琢磨,却又不肯退缩,固执地和关得纠缠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灯光照亮了车内,月清影受惊一样一把推开关得,坐回到了驾驶位上。她双颊绯红,衣衫凌乱,双眼迷离……

    灯光一闪而过,车内又重回黑暗,月清影发动了汽车,轻轻咳嗽了一声:“我送你回去。”

    关得忙说:“我来开车。”

    月清影顺从地下车让位,关得坐到了驾驶位上,一脚踩下油门,汽车不紧不慢地提到了时速120公里。他保持在了安全时速,不再多快一点。

    “真慢,再快一些。”月清影催促关得,“你开车的风格太软绵绵了。”

    “安全第一,我的人生准则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在安全时速以内。”

    月清影沉默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头一扭,目光看向了窗外。窗外除了漆黑的夜晚和远处偶尔可见的隐隐灯光之外,一无所有。

    到了一碗香,月清影从后面拿出一个袋子:“给你。”她想了想又说,“成立房地产公司的事情,你要想好了。古玩行的合作可进可退,房地产公司的合作,就是完全捆绑在一起,以后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古玩行毕竟局限性大,而房地产业开拓性广,一旦确定了合作关系,预期前景会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如果说古玩行是起跑,那么房地产业算是助跑,关得没怎么犹豫就点头了:“想好了,不反悔了。”

    月清影点点头,正要上车,忽然又问:“那你得告诉我,女大四是什么?”

    “女大四,福寿至。”

    月清影一下愣了,原地站了小半会儿,忽然嫣然一笑,上车而去。汽车先是一下飞出十几米,忽然又一脚刹车慢了下来,然后保持了正常的速度开走了。

    关得一直等月清影的汽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之中,笑了笑,他才绕过一碗香的大门,来到了一碗香后面的桃花居。

    桃花居地方没方外居大,位置却比方外居好,掩映在高楼大厦之间,是一处绝佳的闹中取静的住处。最早桃花居也是何爷名下的产业,碧悠来后,何爷就将桃花居让给了碧悠。

    以碧悠现在的实力,买一处别墅或是高档住宅不在话下,但碧悠住惯了桃花居,不肯搬走,说是住平房可以接地气,也睡得安然。以现在桃花居所在的地段和房价上涨的速度,不出几年,桃花居的地价就会上涨数倍。

    桃花居的桃花早就落了,桃子也熟过了。其实桃花居最早不叫桃花居,而叫老院子。碧悠搬进来后嫌名字太土,种了桃花之后,就改名叫桃花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碧悠潜意识中渴望桃花运。关得不会去胡乱猜碧悠命名的用心,在他推开桃花居木门的瞬间,忽然就打个激灵,蓦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桃花煞!

    对,毕问天暗中对他下了桃花煞,肯定要应在一人身上,而刚才在高速公路上的意乱情迷的一刻,莫非正是桃花煞应在了月清影身上?

    正胡思乱想间,没留意脚下,不知何时碧悠加高了门槛,他一不留神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有功夫的根底,向前猛跑几步,借以卸去冲势。

    不料跑得过快,没注意到正好碧悠听到响声出来接他,碧悠穿了睡衣和拖鞋,也没顾上开灯,刚推开房门就被关得撞了个满怀。

    撞就撞了,关得还使出太极推拿的招式,准备一抖一晃将力道卸到门上。不想等他手刚要触摸到门板的时候,门板让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子饱满而弹性的丰胸。

    关得的手就水到渠成地印在了碧悠的胸上。

    碧悠正满心欢喜地迎接关得的归来。关得不管多忙多晚,一般回方外居之前,都要来一碗香和她见上一面。久而久之就习惯成自然,不见到关得,碧悠也睡不安稳。

    却不想关得上来就是流氓行为,碧悠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就惊呆当场,动了不动了。

    关得也呆了,双手就如此这般地按在碧悠的胸上,感受到了只穿着睡衣的碧悠青春美好的丰胸的质感。他的双手之上传递而来的弹性和热力无不提醒他一个让男人无法不品味的事实——碧悠的丰胸,形状美满,形体优美。

    “关得,你……”碧悠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关得,转身就又回到屋里,“咣”的一声关紧房门,“我不理你了,你走!”

    关得心中懊恼,怎么就才亲了月清影又摸了碧悠,今天这是怎么了?印象中从小到大,他从没干过偷看老师洗澡、偷看女同学裙底的事情。今天又没喝酒,排除了酒后乱性的理由,但却先后和二女都有了亲密接触,难道这是桃花煞触发的连锁反应?

    “碧悠,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桃花煞的原因,你别生气。”关得解释了一句,听了听里面没声音,就摇摇头走了。

    关得走了不久,碧悠悄悄打开了房门,她满脸羞红,却又是一脸失落,过去关了院门,确信关得已经走得没影了,才骂了一句:“笨蛋,傻瓜。”

    想到关得的桃花煞也许真是应在了她的身上,她心里跳个不停,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兴奋,又感觉胸前一阵酥痒,虽然没人,却又羞不可抑,急忙用冷水洗脸去了。

    三天后,何爷启程前往京城。启程前,他专门让碧悠来到了方外居,在方外居摆了简单的一桌,同关得和碧悠话别。由于何爷的告别仪式大别以前,过于郑重,再加上事关切身利益,关得不免小有紧张。

    紧张之中,不乏也有上次和碧悠意外事件的尴尬。

    上次意乱情迷的一夜之后,说来也怪,不管是月清影还是碧悠,关得一人也没再见到。月清影忙着医院辞职的事情,碧悠忙着分店的开张事宜,关得忙着继续做完义工的最后几天。结果几天时间不仅谁也没有见上一面不说,连电话也没有通上一次,似乎都在对上次的意外事件进行反思。

    见到碧悠时,关得的目光下意识先落在了碧悠的胸口,正好被碧悠看个正着,碧悠一下就脸红了,关得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碧悠来了。”

    “来了。”碧悠飞快地应了一声,跑向了厨房。

    何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他和关得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迎着习习的微风,捏着一粒花生米,不无感慨地说道:“关得,你一生有两大关不好过。”

    关得一下就肃然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何爷不再在他面前讲起命数和命格了,现在突然提起,他怎能不洗耳恭听。

    “你也别紧张。”何爷见关得如临大敌的样子,又笑了,“第一关就是父母关。儿女是债,无债不来。父母和儿女之间,是你欠我我欠你的债务,所以父母对儿女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但债务有多有少,多,就是一生团聚;少,就是一生分离。你和你的父母之间的债务,多少不均,缘分不深,所以才有童年分离之苦。但以后是聚是离,还不好说。”

    “另一关就是感情关了。一个男人一生也许会和几个女人有感情纠葛,但终究只能娶一人。夫妻是缘分,无缘不聚。最和你有缘的一个人,才会成为和你共度一生的妻子。上次我说毕问天暗中对你下了桃花煞,你最近会命犯桃花,其实在回车巷我见到你第一眼时,就看出了你双眉浓密而长,中间微连,易结成桃花印,主你一生在感情上摇摆不定……”

    “哐当”一声,厨房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碧悠打碎了一只碗。

    何爷含蓄地一笑:“不过你现在命运已改,性格也在重新养成,未必就会总有桃花劫相随。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下……”

    关得见何爷说得郑重,立刻肃立说道:“是。”

    “在我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之前,你的个人问题先放一放。此事事关重大,不要过早地定下婚姻。婚姻对一个人一生的运势影响极大,结合不好,阴阳失调,或许会让命运急转直下。”

    “是!”关得不敢怠慢,急忙应下。

    “坐。”何爷又示意关得坐下,“你下一步走向哪里,不用操之过急,以你现在的运势和面临的局面,会有许多意外的推动力。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站在江中,先辨清方向看清风向,然后再决定是顺流而下还是逆流而上。”

    “何爷,正好要向您说一声,月国梁有意让我往房地产业发展。”

    滚滚红尘

    “你答应了?”何爷一脸冷峻。

    “算是答应了。我认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房地产业会是一个支柱产业。人都需要有房子住,现在每年涌入城市的大学生越来越多,房子的需求量就越来越大,房地产业的前景很广阔。”

    何爷沉默了半天,却没有再说出什么意见,正好碧悠端上了饭菜,他就拿起了筷子,“吃饭吧。”

    关得心里闷闷的,也不知何爷是个什么意见。前段时间何爷也说了,让他自己决定未来发展的方向,但他准备进军房地产业的消息似乎让何爷不高兴了。

    吃饭的时候,碧悠说了几句,意思是她想为关得买一辆车,总让关得开她的捷达太失身份了,她开还行,关得开就不行了。车是男人的脸面,关得至少也要开一辆奥迪或是宝马。

    关得心里很感动,却婉拒了碧悠的好意,一是以他现在的身家开奥迪或宝马不太相称,二是也有大男子主义作祟,让女人给男人买车,他接受不了。他不知道碧悠的小小心思,却是将车当成了定情信物。

    “何爷,你看关得,不识好人心。”碧悠见关得坚决不要,生气了,向何爷告状。

    何爷冷了半天脸,被碧悠一闹,终于又笑了:“关得做得也对,男人怎么能让女人买车。再说你现在手头也不宽绰,不舍得为自己换车却要给关得买车,是不是对关得太好了?关得现在正处在命运转折的第二个关卡,还是不要张扬得好。”

    “何爷就向着关得,不向着我,重男轻女。”碧悠才不是真生气,她是看出了何爷微有不快,故意撒娇哄他开心。

    何爷哈哈一笑:“在我眼里,你比关得还要亲。你会守我一辈子,关得……就不一定了。”

    关得听出了什么,惶恐地说道:“何爷,我……您要是觉得我不适合往房地产业发展,我会退出。”

    何爷摆了摆手,叹息一声:“不必,不是你的事,是你的经历让我想起了毕问天。是我自己的心结,也是怕你会重蹈毕问天的覆辙。毕问天当年也是早早就成功地影响官场和商场的隐形人,同时兼修运师之术。他相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可以命运双修,在一手掌控世间的荣华富贵的同时,还可以一手扼住命运的喉咙,成为命运的主人。结果在他突破运师境界之后,一直就很难再前进一步了。他太醉心名利,世间名利好则好,但名利有了,命师的境界就远了。到了今天,他在名利场中打滚,在运师的境界上不进反退,还想在有生之年达到命师的境界?哼,他走的是南辕北辙的道路!”

    “别说要达到命师的境界了,眼见大限将至,毕问天还沉迷在权力和金钱的游戏中不能自拔,可怜可叹!关得,你的眼光很准,未来十几年内,确实是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但伴随着巨大的成功之后的就是声色犬马的诱惑。你还年轻,在滚滚红尘中迷失了心性的话,就很难回头了。你和天生富贵之命的人不能相比,命数不同,你是改命的富贵,改命的富贵如果把握不好,很容易因为福尽而暴毙。”

    “啊……”碧悠惊叫一声,一失手又摔碎一只碗,“关得,要不你还是不要去生意场上拼杀了,安心修习就行了。一碗香开了三家分店,赚钱也够花了。”

    “不,让他去。”何爷一下又想通了,“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野,红尘之中才最炼心,而由运师到命师的突破,全在心法之上。关得必须要自己过关,否则,谁也帮不了他。”

    关得知道今天的谈话是何爷临走之时的谆谆教导和叮嘱,他表了决心:“请何爷放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此而已!”

    “不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是缘由天定,分乃人为。人生,仍有努力就可以改变的部分,只要你心不动摇,外面的狂风暴雨再肆虐,也奈何不了你。”何爷脸色蓦然一变,“不过你要记住,赚钱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广结善缘才是人生的最大意义所在。没有善缘只有恶缘,就是亿万富翁也会被人杀害。另外,还是要提防毕问天和木锦年。”

    “木锦年?”碧悠惊叫一声,“木锦年怎么了?”

    如果说提防毕问天碧悠不会惊讶,但木锦年的名字从何爷的口中郑重其事地提出,她就不解了。

    关得一下想通了其中的环节,说道:“木锦年确实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他不但在相术上初有成就,而且现在又和沈新关系不错,怕是他也想走毕问天隐形人的老路。”

    “毕问天的隐形掌门人之路,也不是他的独创,但却在他的身上达到了巅峰,木锦年显然也想步毕问天的后尘。实话实说,关得现在走的道路,也和毕问天的隐形掌门人之路类似,等于是说,现在有三人走在同一条道路之上——毕问天、关得和木锦年。至于谁最后走得更远走得最成功,就看各人的机缘了。毕问天现在层次很高,和关得不会有太直接的利益冲突,而木锦年则不同了,他和关得一样都在单城,都将单城当起跑线,必然会因为争夺有限的社会资源而导致矛盾出现。”

    何爷肯定了关得的话,又补充了几句,最后说道:“我希望关得能处理好和木锦年的关系。”

    碧悠终于又听出了什么:“何爷,关得为木锦年看过面相,他是天绝孤寒之相,是不是您又替他算了一算?”

    何爷点头:“木锦年的运势……提前了。”

    次日一早,何爷就离开单城,北上京城。何爷刚走,关得就听到消息,木锦年的妻子林双凤乳腺癌复发,病重不治。

    木锦年的面相是天绝孤寒,中年丧妻,现在他正值壮年却已经丧妻,何爷所说的运势提前,一语中的。不过关得也清楚,与丧妻提前伴随而来的,应该是木锦年的事业兴盛期也提前了。正所谓祸福相依,天地平衡之理,谁也无法抗拒。

    随后,关得接到了月清影的电话。

    “滨盛房地产有限公司已经申请下来了,我是董事长,你是总经理。有时间你过来办一下手续,也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条件。”

    关得才想起来他是答应了和月清影一起进军房地产业,事先却没有谈妥股份比例的问题,想了想就说:“先不急,你心中先拟一个大概,差不多就行了。”

    “一是一,二是二,私事和公事不能混为一谈。”月清影却是公事公办的口气,“我和医院的交接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全身心投入到滨盛了。我感觉你对滨盛不够用心,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关得笑了:“没了,你想多了,我最近确实有点闲事要忙。既然你这么说,那好,晚上我们约个地点见面。”

    “晚8点,在人间。”月清影又约了位于南郊的农家院。

    才放下电话,关得的手机就又响了,他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是关总吗?”一个既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常小妹。”

    “常小妹?”关得一愣,倒是忘了她了,对了,她在花流年的流年玉器行,“是你呀,你在流年玉器行的工作还好吗?”

    “还好,花总对我很好。”支吾了一会儿,常小妹才又鼓足勇气说道:“花总常向我打听你的事情,好像她对你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就对她说了实话,说你没有碰我……”

    关得无奈地笑了,别,千万别让他的桃花劫应在花流年身上,以花流年的放浪和风情,他可消受不了她的美人恩。

    没想到当日只是顺手帮了常小妹一把,常小妹会一直感念至今。果然如何爷所说,要广结善缘才能道路宽广。关得就说:“谢谢你小妹,你以后就凭本分做事凭本心做人就行了。”

    常小妹高兴了,如奉圣旨:“我记下了,关哥,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好好工作,花总如果有什么动向,我一定会及时向你汇报。”

    “这个……就不用了。”关得后半句话还没有说出,常小妹就挂断了电话。

    得,无意中在花流年身边安插了一个奸细,算不算潜伏?

    没想到电话似乎也能传染一样,常小妹的电话刚断,李东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东从最近和关得联系不多,倒不是他升官之后就忘了本,不把关得当一回事了,而是他忙得不可开交,方方面面的应酬太多了,让他应接不暇,脚不沾地。这不,好容易空闲下来,就立刻打来了电话。

    李东从现在不管是从指点迷津的角度对关得有敬畏之意,还是从关得和月国梁之间密切的关系出发,他都不敢怠慢关得。

    “关老弟,最近忙坏了,没时间和你联系,我的错,我的错。”口气比以前又客气了几分,上来就是自我批评。

    “李老兄客气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我之间不说虚的。怎么了,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一起坐坐了,想和老弟你一起坐坐,说说话。晚上有空不?要不来家里让你嫂子炒几个菜?”

    “晚上不行,老兄,和清影约好了,商量一下滨盛成立的事情。”关得也没隐瞒,他也知道李东从有诚意,但确实是先答应了月清影。

    “这样……”李东从迟疑一下,“那就明天,明天正好周末。”

    关得不好推辞了,也正好滨盛成立之后的第一个项目怕是要落在滏阳区,还需要李东从从中牵线搭桥,就一口答应了,“好,就这么说定了。”

    “我还有一个可能不合时宜的要求,能不能请清影和你一起来家里做客?”

    关得想了一想:“我尽量说服清影,等我消息吧。”

    李东从高兴了:“行,就等老弟的好消息了。”

    能不能说服月清影到李东从家中做客,关得还真是心中没底。正想着怎么向月清影开口时,电话就又响了。

    关得本不想接听,电话太多了,吵人,但一看来电话号码竟然是木锦年,还是接听了。

    “锦年兄,有何指教?”

    “关老弟,最近可好?一直没和你联系,很想你呀。怎么样,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坐坐?我有合作项目想和你谈谈。”木锦年的话听上去很有诚意。

    难道是第二阶段的转折就要来了,怎么最近找他的人都想和他谈合作?关得哈哈一笑:“多谢锦年兄的关心,合作项目可以谈,但今天晚上确实没空,要不改天?”

    “改天就改天。”木锦年的声音又低落了下去,“双凤还是过世了,人力不能胜天呀。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节哀顺变。”关得宽慰木锦年几句,“好好生活,珍惜当下。锦年兄现在想必相术有成,对人生命运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应该更看开了。”

    关得点到相术,自然有所暗指,木锦年说道:“在你面前,我就不卖弄相术了,不提了,不提了。有件事情我提前透露一下,我不打算再做玉器生意了,锦年玉器行想转让出去,要是关老弟有意的话,我会优先考虑让你接手。”

    这个消息倒很意外,木锦年放手玉器生意,肯定是有了更有发展前景的项目。由此可见,他的人生也迎来了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想了想,关得没有直接答复木锦年,而是说道:“我考虑一下。”

    开上碧悠的捷达——捷达基本上归关得了,碧悠买了新车想给关得,关得没要。关得并没有先去在人间,而是绕了一个弯,来到了舍得古玩行。

    刚停好车,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崔民强大嗓门呵斥员工的声音。关得笑了一笑,别说,崔民强还真是一个合格的经理,有他管理店面,省了他和月清影的很多事情。

    规划

    “得哥。”崔民强正批评一个不按照规范拿放字画的店员,一抬头发现关得进来,忙迎了过来,“难得你有时间过来视察工作,有什么指示?”

    “关总!”店员一见关得,都齐齐鞠躬问好。关得摆摆手,算是回应了众人。

    “走,跟我出去一趟。”关得上来就给了崔民强一拳,“少贫嘴。”

    崔民强嘿嘿一笑,回头交代几句,就跟关得上了车。见关得一路朝南疾驶,眼见出了市区,他不解地问道:“怎么到了荒郊野外,得哥,你不是想把我卖了吧?”

    “卖你?你能值几个钱?”关得笑道,“一会儿见到董事长,记得别乱说话。我说,你听,该你说的时候,你表个态就行了。”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先透个底,要不我心里没底,万一办砸了怎么办?我怕见董事长,一见她,我就心里打鼓。”

    “她又不凶,你怕她什么?”

    “她长得太漂亮了,让人看了喘不过气。对了得哥,董事长是不是和你的关系有点……”

    “别乱说。”关得敲了崔民强的脑袋一下,又问,“曾伟贤、于天凯,你有没有联系?”

    关得、崔民强、曾伟贤、于天凯曾经被称为“孔县四大难”,意思是这四个人特别捣乱,爬墙头、偷鸡摸狗,什么坏事儿都干,是最难缠的四个家伙。但说起来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关得就老实多了,没再干过什么捣蛋的事情。

    后来关得考上了兴元大学,家也搬到了市里;崔民强考上了大学,留在单城;曾伟贤和于天凯都考上了大专,毕业后去了哪里,关得不太清楚。

    “有啊,都有联系,他们都在单城。”崔民强问道:“怎么了得哥,想和他们见见?见他们可不太容易,他们现在忙得不行,也累得够戗,都在建筑工地当技术员,每天累得跟狗一样,还挣不了几个钱。”

    原来干了建筑,关得点点头:“回头你联系他们一下,约个时间出来坐坐,哥几个叙叙旧。”

    “得了,没问题。”

    车到在人间,崔民强一下车就嚷嚷道:“敢情这荒郊野外还藏了这样一个世外桃源,怪不得你向这儿跑。这地方又安静又有景儿,要是再藏了一个相好,那就绝了。”

    话音刚落,月清影的身影就款款出现在了关得的身前。

    “啊?”崔民强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吓了一跳,一下捂住了自己嘴巴。还真有相好,而且还是月董事长,麻烦大了,肯定让她听见了。

    在舍得古玩行,除了关得之外,其他人都怕月清影,崔民强也怕得很。

    月清影早就听到了崔民强的大嗓门,关得没打招呼就带来了外人,她心中就十分不喜。又听崔民强十分粗俗的形容,相好?难听死了,她就更不开心了。凝眉,冷脸,所有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在关得眼中,月清影虽然清冷且为人冷漠,但她其实比不少人都好打交道,她不会掩饰情感,所思所想都写在脸上,让人一眼就能看透。想必月清影也知道她的缺点,所以她事事都躲在后面担任董事长,而与他合作就由他抛头露面任总经理。

    “董事长,民强过来,是有一件事情和他有关,需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关得简单解释一句,他相信月清影再不快,他的面子也要给上几分。

    月清影轻哼一声,没理崔民强,转身就向里走,崔民强尴尬地赔着笑脸:“嫂子……”

    关得差点没气得踹崔民强一脚,关键时候掉链子,真够笨的,叫什么不好,叫嫂子……月清影脚步不停,身形却明显一怔,没有说话,脚步却快了几分。

    崔民强哭丧着脸,冲关得挤眉弄眼。关得给了他一拳,瞪了他一眼,他又点头又弯腰,后悔的样子像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到了林中的居然亭,亭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却只有两双筷子。崔民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用求救的目光征求关得的意见。关得大马金刀地坐下,冲月清影说道:“清影,给民强准备一双筷子。”

    月清影脸上的绯红未退,“嗯”了一声,唤过了服务员。一旁的崔民强震惊得目瞪口呆,什么叫气势,这就叫气势——总经理反客为主,力压董事长一头!得哥了得,简直就是我辈楷模。

    “坐下吧,难道还得请你才坐?”月清影发话了。

    “是,是,坐,坐。”崔民强摸着椅子坐下,赔着笑,“谢谢嫂……不,谢谢董事长。”

    关得刚才一眼就看了出来,崔民强的嫂子一出口,月清影娇羞无限,虽没回头,但她脖颈粉红,头微扭到一边。对月清影还算熟悉的他知道,月清影对嫂子的称呼不但不反感,还十分受用。

    已经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了,凉风习习,秋月无边。关得知道月清影不善交际,在外人面前话也少,就反客为主,端起酒杯:“来,走一个。今天这个饭局,是一次历史性的饭局,注定是载入史册的一次饭局。在此,我提议,干杯!”

    “干!”崔民强立刻响应关得。

    酒是红酒,月清影很给关得面子,一饮而尽。关得和崔民强对视一眼,也是喝得滴酒不剩。

    “民强,刚才在路上我提到了曾伟贤和于天凯,是有事情要说。董事长和我准备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身边需要多一些信任可靠的人手。曾伟贤和于天凯是咱们的发小,人品和能力都没问题,至于他们肯不肯过来帮我,就看你了。”

    崔民强才知道关得叫他和月清影一起坐坐的目的,原来是真有大事,他忙不迭点头:“得哥放心,贤子和凯子的为人不用担心,他们对你绝对忠心耿耿……那个,对你忠心就是对董事长忠心,让他们过来帮手,你和董事长就放一百个心。”

    “清影,你有什么意见没有?”关得征求月清影的意见。他也知道月清影一向不管人事,全权交由他来负责,对他是绝对信任。

    “没有,你看中的人,我放心。等人员配齐之后,召开一次全体大会,我都认识认识。”

    “好。”关得端起酒,“第二杯,预祝滨盛房地产气象万千。”

    三人同饮。

    崔民强内心十分感谢关得,他现在明白了:今天他能和月清影、关得坐在一起,就预示着他今后在集团之中的地位有可能仅次于月清影和关得,关得是在大力提携他。

    虽然他和关得是发小,但他知道,现在的关得上升的势头锐不可当。从关得考上兴元大学之时起到现在,他就只能跟在关得身后一路仰望。从小他就佩服关得的聪明和头脑,现在也是。

    才喝两杯酒,崔民强就有了醉意,暗暗下定决心,今后要紧跟关得的脚步,唯关得马首是瞻。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一下。”关得今天安排崔民强作陪,是为了公司今后的长远发展。现在公司发展迅速,但人手奇缺,而且他一路上又决定了一件事情,“木锦年的锦年玉器行有意转让,他想让我接手,我考虑了一下,准备接手。”

    再听到木锦年的名字,月清影已经十分木然了,就和听到路人丙一样,她想了一想:“怎么个接手法?”

    “我打算以我个人的名义接手。”关得说出了他的规划,“滨盛房地产公司以后会是我们的主要发展方向,也是龙头产业。舍得古玩行主要是培植关系网,算是龙尾产业。龙头和龙尾之间的龙身产业,以后再慢慢填充。我的初步打算是,滨盛成立之后,让民强来滨盛担任副总,负责项目拓展。如果曾伟贤和于天凯能过来的话,先让他们分别在舍得古玩行和玉器行锻炼一下独当一面的能力,然后再调入滨盛负责技术和施工。”

    “你个人接手,资金问题怎么解决?”月清影还是理解不了关得接手木锦年玉器行的想法。

    关得自得地一笑:“木锦年主动提出让我接手,你说,他会要我的钱?肯定要白送。”

    “白送?他吃多了还是吃傻了?他的玉器行少说也值几百万,要是再留几块珍品翡翠的话,1000万也有了。他白送你1000万?你又不是他亲爹。”

    “就算是他的亲爹,他也未必会白送1000万。但对他来说我身上有超过1000万的价值存在,所以,他不但会白送给我,还会求我接手玉器行。”关得自信满满,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得意的姿态,他也是故意在月清影面前显露一下。

    月清影“哼”了一声:“臭显摆,我才不信。”

    “接手后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清影玉器行。”

    月清影一惊一愣,又脸色一霁,说道:“不行,不许用我的名字。”

    “哦,我发音不准,是轻影,不是清影。”关得呵呵一笑。

    “董事长,得哥,我随便转转,这地方不错,我赏赏景儿。”崔民强不想当电灯泡了,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关得摆摆手,没理会崔民强,又和月清影说起了正事:“你身边就没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现在人手严重不足。”

    “有,但不想介绍给你。”

    “为什么?”

    “因为她们都是美女。”

    关得无语,只好慷慨陈词地说道:“在我眼里,能创造价值的美女是合作伙伴,不能创造价值的美女是花瓶。”

    “说得好听,我不信。”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月清影脸红了一下,“你开一辆捷达太有失身份了,我的奥迪送你吧。”

    “算了,黄色的跑车,我开的话,好像花花公子一样。我还是开捷达吧,低调,没人注意。”

    “捷达是碧悠送的?”月清影咬了咬嘴唇,“要不,你买一辆新车吧。男人开一辆女人送的车,太没面子。”

    “碧悠是我妹。”

    “少来了,什么妹?骗谁呢!算了,随你好了。”月清影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也就是她对关得的感情问题好奇一些,对关得的其他方面,才懒得问。她又回到了正题上:“好吧,我找几个信得过的朋友过来,你看看行不行,行的话,你就看着安排……”

    话说一半,月清影的电话忽然响了,她看了一眼号码,“呀”了一声忙接听了电话:“秋曲,怎么是你?什么,你都到了门口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真是的。好了好了,我去接你。”

    “关得,我省城的一个朋友来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接她。”

    月清影一走,崔民强如影子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得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跟班。你让我向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向南……”

    “少废话。”关得踢了崔民强一脚,笑道,“少说马屁话漂亮话,多干实事。”

    关得重用崔民强并不完全是因为他对崔民强的信任和崔民强对他的忠心,而是他暗中为崔民强相面之后得出结论。崔民强面相中上,并无大富大贵之相,但鼻直口方,脸长耳大,也算福相。最主要的是他眼大而亮、眉密而长,是主为人意志坚定、不会轻易改变之相,这样的人可用作将才。就是说,崔民强办事可靠,为人长远,可交。

    不过崔民强面相之中也有不好的一面,他的嘴大而嘴唇薄。一般来说,男儿嘴大吃四方,是好的面相,但太薄的嘴唇是主人生性刻薄,喜欢搬弄是非。崔民强为人倒不刻薄,就是有大嘴巴的毛病,关得必须要对他约束严格一些,否则就容易祸从口出。

    正要点评崔民强几句,关得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笑声清脆而响亮,由远及近,就如一只从林间飞来的百灵鸟,叽叽喳喳在枝头跳跃。

    “清影,要我怎么说你好?早先我就不乐意你去医院,结果呢,在医院熬了几年,才是一个副科。我说你当年直接留在省城多好,单城到底不是省会。你看看你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副科,又跳了出来,不是白浪费了几年时间?真是的。要是你在省城,我保你现在都是处长了,再过一年一外放,你就是中国最年轻漂亮的女县长。”

    十年根基

    “别的我不敢保证,至少石门周围的区县你随便挑,想去哪个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四年呀,四年的青春就和自来水一样哗哗流走了,我都替你惋惜,惋惜得心肝都疼。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单身?真的,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在单城的四年都做了什么了,我可真服了你了。不行,不能再让你在单城耗费青春,明儿个一早,跟我去石门。”

    人未至,声音已经如雨打芭蕉一样声声入耳,关得一抬头,不远处有一个短发、牛仔裤、运动鞋的素净女子映入眼帘。她一身精干打扮,上穿一件再简单不过的T恤,胸前挂了一串长长的饰品,上面有铃铛有珠子有玉石也有黄金白银,琳琅满目。乍一看,怪异的饰品和她的气质格格不入。

    此女眼大耳大,下巴圆润而丰厚,虽说不如月清影惊艳,但白皙的皮肤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容颜,让她就如一朵出水的莲花一般,濯清涟而不妖,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关得一失神的工夫,女子就一步来到他的身前半米之处站定,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眉开眼笑,主动伸手过来:“我是秋曲,没请教……”

    关得微一迟疑,还是握住了秋曲热情洋溢的小手,微微一笑:“我是关得。”

    “关得?好名字。雄关漫道,得失在我。你的名字寓意深远,你的父母不简单。”秋曲自来熟,“哎,关得,你不会是清影的那个他吧?”

    “哪个他?”关得装没听懂。

    “行了,别装了。”秋曲咯咯地笑了,伸手推了关得一把,“你多大了?”

    和月清影的冷漠和清冷相比,秋曲的热情似火简直就是另一个极端。关得无奈地揉了揉鼻子:“干什么,查户口?你管我多大,我也不关心你多大。”

    “我告诉你,我今年24岁,肯定比你小吧?我认识清影的时候,还是一高中生,等我上大一的时候,清影正好上大四了。结果我和她认识后,还很投缘,成了忘年交。现在我在省电视台工作,主持了一个栏目叫《有意就来》,就一档相亲节目,你看过没有?我觉得你特别适合上我们的栏目,你的气质,你的忧郁,你的眼神……都太完美了。喏,我的名片,快把你电话给我,回头我给你包装一下……”

    关得败退了,秋曲太有个性太有杀伤力了,简直让人招架不住,也不知道她和月清影这两个性格极端的人是怎么成了好朋友的。

    月清影本来一直在一旁静观秋曲对关得的进攻,到了后来她也看不下去了,拉了秋曲一把:“秋曲,你一路上开车也累了,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用,我不累。”秋曲刚坐下就又站了起来,向关得伸出了右手,“你的名片……给我,交个朋友。”

    关得只好递上了名片。

    秋曲扫了几眼,然后就背出了关得的电话号码:“我得背下来,关得,我的号码你也要背下来。哎呀,不好意思清影,我再确定地问一遍,你和关得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你要明确地告诉我,要是再瞒着藏着,可别后悔。”

    月清影被逼到了墙角,似乎犹豫地挣扎了一下,还悄悄看了关得一眼,一瞬间她似乎做出了决定:“秋曲,你别乱猜了,我和关得就是同事关系。”

    秋曲快速眨了眨眼睛:“你亲口说的,我可当真了。”

    关得不干了,他是事主反倒没有决定权了,就说:“月总,秋曲,你们叙旧,我先走了。”

    “别走啊,我一来你就走,明显是对我意见。”秋曲拉住关得,“真要走就是不给我面子。”

    关得无奈一笑:“好吧,添酒回灯重开宴,请了。”

    几人重新落座,多了秋曲,气氛就大不一样,活泼而热烈。基本就是别人都不说话,就秋曲一人说个不停。不多大工夫,不用月清影介绍,关得就将秋曲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秋曲和月清影是大学同学,准确地讲,应该叫校友。在仁大的校园内,相差了几届的月清影和秋曲因为同一宿舍的关系,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大学时期的月清影号称仁大一枝花,追求者众多,可惜她当时心高气傲,一心想出国留学,对谁的追求也不予理会。

    而秋曲则是玩心重,觉得什么都好玩,就天天玩得昏天黑地,偏偏就不觉得爱情好玩。在短暂的一年时间内,秋曲和月清影出双入对,成了仁大的一景。

    月清影毕业时,秋曲劝月清影留在京城或省城石门市。也不知道月清影为什么不留恋大都市的繁华,非要回单城。秋曲不理解月清影的选择,说她在省城完全可以为月清影安排一份好工作,不管是进省直机关还是报社、电视台,都是一句话的事,何必非要回单城?

    虽然当时月国梁已经是单城的副市长了,但秋曲并不认为单城的一个副市长能有多大的能量,也不认为在单城能有多大的发展。她很不理解月清影的选择,几次劝月清影无果之后,她以断交相威胁,结果月清影还是回了单城,而且还进了和专业风马牛不相及的市一院,直气得秋曲半年都没有理月清影。

    秋曲的父亲秋游是省委副秘书长。

    秋曲大学毕业后回到了省城,进了省电视台当了节目主持人。后来自己开办了一个相亲栏目,创下了省台最高的收视率,成为省台最著名的主持人。

    省台要来单城录制一档节目,秋曲随节目组来到了单城。一到单城,她就溜了出来,来到了月清影的农家院。

    “关得,我的节目还缺一个称心的男主持人,要不,你和我一起录制两期试试?

    “关得,你原来和清影是合伙人?古玩行的生意肯定挺有意思,我有个建议,你来省台创办一个鉴宝的栏目怎么样?经费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你负责创意和策划就行了,到时你再当主持,肯定能火。

    “或者你来石门发展房地产业也可以。单城的市场肯定不如石门,滨盛房地产成立后,想进军石门的房地产市场,尽管找我,我给你介绍方方面面的关系。

    “哎呀,不行,你和清影合伙不叫上我,不够意思。我也要入股,清影,我也要加入滨盛房地产,我要当副总。”

    月清影以为秋曲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太了解秋曲的性格了,三分钟的热度,就随口说道:“好呀,你要入股多少?”

    秋曲问道:“现在的股权构成是?”

    “我80%,关得20%。”月清影先是看了关得一眼,才报出了一个数字。今天和关得的会面,她还没有来得及报出她对股权构成的设想。

    关得听了却是暗暗感动,不管怎样,他不投入一分钱就拿20%的股份,月清影待他不薄。滨盛房产的20%的股份和舍得古玩行的10%的股份不可同日而语。舍得古玩行投资小,发展前景狭窄,而滨盛房地投资巨大,发展前景十分广阔。只以投资额计算,滨盛房产20%的股份,至少价值近500万。

    关得原以为月清影会将他所占的股份控制在12%以内,其实他的底线是8%。20%的话一从月清影口中说出,他一时就震惊了。

    “这样呀……”秋曲歪头想了想,“我投资500万,再加上在石门的关系入股,你算我多少股份?”

    月清影为难了。

    秋曲在省城石门的关系无法用价值衡量,那要看对滨盛的发展前景有多大的帮助,而且还要具体事件具体分析。主要是有一点让月清影不敢轻易报价——秋曲的父亲秋游虽然是省委副秘书长,但副秘书长是一个虚职,实权不大,主要是在省委起承上启下的作用,对口服务省委副书记。副秘书长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主要取决于他对口服务的省委领导对他的信任力度。

    月清影犹豫不决的当口,秋曲开口了:“算了,我自己报价,不让你作难了,10%怎么样?”

    其实月清影想报15%,不想秋曲自己报了10%,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15%比较合适。”

    “不了,就10%,我不贪心,就图好玩。要是没有关得,我才懒得投资什么房地产业。所以我就有一个条件,清影,你别怪我重色轻友,我的10%,要从你的80%里出。这样,滨盛房产的股权构成就是月清影70%,关得20%,秋曲10%。好,第一届股东大会顺利完成。鼓掌!”

    秋曲自己先热烈鼓掌起来,月清影也轻轻鼓掌,关得也笑着附和,崔民强鼓掌鼓得最卖劲,手都鼓红了。他对秋曲佩服得五体投地,平生第一见到又漂亮又干脆利索的巾帼英雄,秋曲的豪爽和直接,让他激动得不知所以。

    秋曲就像才发现崔民强一样,扭头好奇地打量了崔民强几眼,问了一句让崔民强哭笑不得的话:“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

    既然谈妥了合作事宜,秋曲就为滨盛房产带来了第一个意向项目:“省电视台准备扩建家属院,预算超过一个亿,是个大工程,回去我问问具体怎么操作。当务之急是尽快成立公司,然后申请资质,聘请工程师,招聘技术员等等。同时关得要到石门探路,省台的预算已经获批了,下一步就要出图纸了,抢先一步,才有胜出的希望。”

    如果公司一成立就接了一个1亿元的大工程,绝对是为公司的发展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工程一旦到手,滨盛今后10年的根基就由此奠立了!

    关得也没料到今天的收获是如此之大,但对公司成立之初就面对1亿元的大单子,心中还是没底。如果从小工程做起,公司的发展虽然缓慢了一些,但根基扎实。不过一出手就是亿元的大手笔,公司以后的前景肯定是金光大道。

    一个亿的工程,毛利润在40%以上,除去必要的开支和前期运作费用,纯利润也不会低于20%。1亿的20%就是2000万!以他20%的股份计算,就是400万!

    区区百万的外债,不但一举还清,而且他还会成为名副其实的百万富翁。

    关得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第二阶段的人生转折越来越清晰了。和第一次转折时只有一条路可走截然不同的是,第二阶段可以选择的道路多了许多,而且还是几条路可以同时迈进。

    “关得,你的意思是?”月清影心动了。先不理秋曲对关得过于热情的兴趣,单纯地从生意的角度出发,再考虑到秋曲在省电视台的影响力和秋游在省委的地位,滨盛接下省电视台的工程也不是不可能。

    “我也赞同秋曲的提议,事不宜迟。”

    “好,前期工作就先由秋曲联系,条件允许时,关得你就辛苦一趟,跑一次石门。”

    秋曲喜形于色:“我还真来对了,来,走一个。”

    几人同起杯中酒,宾主皆欢。

    虽有秋曲的意外出现打乱了关得和月清影各自的计划,但关得还得和月清影提一提明天去李东从家中做客的事情。果然不出关得所料,他一提,月清影就毫不犹豫拒绝了。

    “不去,没必要。”

    “要去,很有必要。滏阳区旧城改造工程,会腾出许多建筑用地,就算现在不急于开发,但滏阳区的地皮都是好地段,先拿到手中,囤了地再说。”关得虽然还没有看透天下运势的本领,但他现在对天地平衡之理的感悟超过常人。关得从最近几年城市用地越来越紧张得出了结论,随着更多的人口涌入城市,房地产业会兴起,而地皮将会成为最宝贵的资源。

    秋曲竖起了大拇指:“关得,我赞同你的说法。清影,你要去,必须去。”又眨了眨眼睛,扮出一副可爱样,“万一我明天有时间,也想去做客,行不行?我最喜欢热闹了。”

    结果当然只能答应了秋曲的要求。

    出事

    回去的路上,崔民强回味无穷地说道:“得哥,要是我选择,一定会选秋曲。董事长虽然漂亮,但她太无趣了,和她在一起,只有压力没有兴趣。秋曲太有意思了,让人时刻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对,就是生命的活力。”

    没想到学理科的崔民强还能整出这么一句有诗意的话来,让关得对他刮目相看,不由笑道:“你喜欢上秋曲了?”

    “喜欢上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我和你没法比,得哥,你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又事业有成,肯定是美女见了美女爱,花痴见了花痴开。算了,我还是找一个能安稳过日子的女孩才是正事。”

    关得哈哈一笑,说到了正事:“回头赶紧联系一下曾伟贤和于天凯,尽快把事情敲定下来。”

    “已经联系了,敲定了。”崔民强嘿嘿一笑,“我办事,得哥就放心,刚才在农家院我就打过电话了。”

    “行,办事挺有效率。”

    “那是,必须的。”崔民强自夸了一句,又想到了别处,“我还是替你头大呀得哥,月清影和秋曲,你到底选哪个当我的嫂子?各有千秋,难以取舍,要不,都要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关得笑骂了一句,认真开车,不说话了,心中却还是激起了波澜。在和月清影高速公路上意乱情迷的一刻之后,他以为他的桃花劫肯定是应在了月清影身上。但随后回到桃花居,又手握桃花,和碧悠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让他又迷茫了,难道他的桃花劫应在碧悠身上?

    但谁知峰回路转,凭空又杀出一个秋曲,而且秋曲和月清影、碧悠的性格完全不同。如果说月清影时而清冷时而热烈,是难以琢磨型,而碧悠温婉如玉温柔似水,是含蓄的小家碧玉型,那么突然出现的秋曲就是热烈如火奔放如海,是直接进攻的进取型。

    倒不是说关得见一个爱一个,其实以他目前的现状,他对月清影也好,碧悠也好,充其量只是喜欢,喜欢不等于爱情。他现在事业未成,命运不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敢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承诺什么。

    况且说实话,月清影和碧悠对他或许也只是好感而已,也谈不上深爱。

    关得一直在担心的是桃花劫究竟会应在谁的身上。桃花劫虽不是什么大劫,但应在谁的身上,谁就会有波折和磨难,甚至有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降临。他还好说,可以化解,而桃花劫是一男一女同时应劫,到时除非他真娶了应劫的女方,否则,说不好会害了她。

    她到底是谁?是月清影是碧悠,还是秋曲?关得陷入了三选一的困境。乍一看,似乎月清影和碧悠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但谁也不敢说以后他和秋曲的接触是不是会十分频繁?再一回想,关得微有懊悔,当时忘了为秋曲相上一面了。

    如果只以关得自己对人生的安排,他现阶段不会考虑婚姻大事。30岁前,认真经营好人生,奠定成功的基础,30岁后,成家,但眼下他却为了化解桃花劫之局而被迫考虑婚姻大事。谁说爱情是美好的事情,爱情也能让一个人的人生陷入被动,而且由爱情衍生的婚姻,也会对一个人的命运走向产生不可低估甚至是至关重要的影响!

    关得怵然而惊,现在才算真正明白了毕问天的深远用意。怪不得要为他种下桃花煞,原来就是为了打扰他的人生脚步,搅乱他的心绪,让他的改命之路增加变数。

    以前关得还觉得感情是小事,对他人生之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现在经历了才明白,谁认为感情对人生没影响那都是没有人生经历的结论。感情和婚姻,对人一生的命运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都怪当时太年轻,警惕心太低,一不小心着了毕问天的道儿,才有了今日之患。

    又想到毕问天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单城露面了,关得心中隐隐有一丝担忧。何爷离开单城,毕问天会不会再来单城兴风作浪?对于毕问天对他大感兴趣并且处处和他作对,他虽然猜不到真正的原因,但多少也明白一点。毕问天对他出手,针对的不仅仅是何爷,还有提防他坐大的目的。

    莫非是说,他真的能如何爷所说一般,最终突破运师的境界,成为千百年来第一个到达命师境界的天才人物?而毕问天显然不想看到一个命师的出世,命师一出,在世的所有运师都会黯然失色。命师命师,替天掌命,如毕问天一样以运师的手段在世间行不义之事,不为命师所容。到时命师一出手,毕问天的运势就会土崩瓦解,从而不能再在世间兴风作浪,到处横插一手。

    想远了,关得一时走神,收回心神,却没料到,在通过前方的路口时,异变陡生!

    关得通行的方向是绿灯,此时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街上行人稀少,车辆也不见几辆,在红灯的一侧,静静地停了一辆泥头车。关得没有在意,更未多想,红灯停绿灯行是常识,通常情况下,大车司机会比小车司机更遵守交通规则。

    绿灯开始闪烁了,关得一脚加大油门,以现在的速度推算,通过路口的绿灯应该绰绰有余。但就在他刚刚过线还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停在红灯一方的泥头车猛然加大油门,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泥头车如脱弦之箭直冲关得的汽车撞来!

    泥头车在关得的一侧,如果撞实了,以20世纪70年代设计的捷达车的安全系数,想都不用想,他肯定会一命呜呼。

    泥头车早不发动晚不发动,恰恰在他的车通过路口一半的时候冲过来,显然不是意外事件,而是人为事故,是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关得大怒,他一向与人为善,从来不会去算计别人,更不用说用不法手段去对付别人了,没想到会有人丧心病狂到非要让他死亡的地步,不管是谁,此仇非报不可。

    报仇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一关如果过不去,报仇就是一句空谈了。

    崔民强吓得大骇,惊道:“得哥,拉手刹,甩尾!”

    拉手刹甩尾会让汽车原地打转,就会让泥头车撞到崔民强的一侧。

    什么是兄弟,就是在关键时刻会拼命掩护你的那个人。关得十分感动,在生死关头,崔民强愿意以命换他的一命,但他不能这么做,而且以他的车技,也做不出甩尾的高难度动作。但此时前进和后退,都躲不过泥头车巨大的阴影的笼罩,怎么办?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几个月的太极拳功夫让关得异常冷静,而且判断准确——如果他计算没错的话,在他刚刚通过路中间交通亭的一刻,泥头车就会正面撞在他的侧面,到时驾驶室一侧会被撞得粉碎,而他也毫无疑问会当场身亡。

    估计这是泥头车精心计算的一起车祸,算准了关得不管前进还是后退都是死路一条,但却没有算计到另外一点——交通亭。

    人算不如天算,关得一脚刹车踩死,忽然向左一打方向盘,伴随着刹车刺耳的响胎声,汽车的左前方轰然一声撞在了交通亭上。水泥铸成的交通亭厚重无比,将汽车的保险杠和发动机撞得粉碎,但也缓冲了汽车的前行之势。

    泥头车紧擦着汽车的右侧呼啸而过,带起一串火花,传来令难心悸的吱吱声。汽车余势不减,后尾依然向后摆动,被泥头车撞个正着,又猛然弹起,原地打了几个转,方才停下。

    泥头车也没想到会突出变故,一下没反应过来,撞了捷达的后尾之后,一时慌乱,忙里出错,打偏了方向,车身向右倾斜前进了几十米远,终于支撑不住,轰然一声倒在地上,又带起无数飞跃的火花。

    受到两次撞击之后的捷达已经报废了,幸好关得系了安全带,只是撞破了鼻子。而崔民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系安全带,一头就撞在了前面,幸亏他还用力扶了一下,否则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也幸好撞的力度主要集中在关得的一侧,否则崔民强只凭双手来支撑巨大的冲击惯性的话,非得双臂骨折不可。

    饶是如此,崔民强也被撞得晕头转向,坐在座位上,半天都神志不清。

    关得怒火中烧,推门下车,直奔泥头车而去。他有火要发,有气要撒。

    泥头车上并非一人,而是三人。三人也被摔得七荤八素,从驾驶室爬了出来,见关得气势汹汹地冲来,几人一使眼色,纷纷抄起了家伙。

    大车上有的是扳手和工具,三人人手一个尺长的铁家伙,将关得团团围住。显然对方贼心不死,见没撞死关得,看起来还想打死关得。

    关得不等对方先出手就抢先出手了,他一脚踢向中间的一人。中间一人年纪最大,40岁左右,手持一根扳手,抡圆了胳膊就朝关得的腿骨砸来,要是砸中了,关得当即就得粉碎性骨折。

    关得哪里会让他砸中,刚才的一脚也只是虚晃一脚,踢出一半,却中途转向,一脚踢中了右边的人。

    右边是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五大三粗,一脸横肉,被关得一脚踢中肚子,疼得他向后一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关得脚下不停,一弯腰又蹲在地上,一个旋风脚使出,正中左边手拿铁棍的30多岁的壮汉小腿之上。这一下使足了全力,只听“咔嚓”一声,壮汉虽壮,但还是被扫断了右脚。

    一个照面,关得收拾了两个人,40多年的扳手男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关得这么能打。但他却没有退后,大喊一声又冲了过来,冲关得的腰间砸来。

    关得看出了端倪,扳手男是三人之中最能打的一个,有两下子。他的下盘扎实,手中的功夫也十分了得,一招不中又是一招,招招致命,虎虎生风。几个回合下来,关得竟然没有讨了好。

    对方下的本钱不小,又是大车又是高手,关得心里着急,倒在地上的横肉男已经站了起来,恢复了战斗力。他对付一个扳手男已经吃力了,横肉男再加入战团,他肯定落败。一旦落败,以眼下的形势来看,对方不会轻易放过他。

    横肉男刚站起来时还摇摇晃晃,捂了一会儿肚子,片刻之后就站稳了,然后目露凶光,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径直朝关得走来,看样子,不一砖将关得拍倒在地,他誓不罢休。

    关得一边集中精力应付扳手男,一边还要留意身后横肉男的偷袭,就不免分心,一分心,就招架不住扳手男的进攻了。一拳刚刚打在扳手男的胸上,收拳稍慢了几分,就被扳手男的扳手横扫了一下胳膊,差点伤到骨头,火辣辣地疼。

    才又闪过扳手男的一记横扫,身后横肉男的板砖就砸了过来。关得急忙向旁边一闪,一回身就是一拳,却落空了。横肉男学聪明了,不和关得近身缠斗,反而打起了游击,反正有扳手男缠住关得,关得也跑不掉。

    扳手男瞧准机会,扳手再次横扫,朝关得的脸上打来,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显然是想一击而中,打关得一个满脸开花,而关得身后的横肉男也是见关得力气将尽,一下跳了起来,兜头朝关得的脑袋砸了下来。

    好家伙,够狠,明显是想要关得的命。关得躲得了扳手男躲不过横肉男,到底是满脸开花死还是头顶开花死,关得难道无路可走,只有选择哪一种死法的权利了?

    眼见关得躲无可躲之时,一人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了横肉男的身后。他虽然满脸是血,而且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但一脸决绝,满脸杀气,手中拎着半边坏掉的车门,大喊一声:“敢打得哥,老子杀了你!”

    话音未落,手中的半边车门已经结结实实地扇在了横肉男的后背之上。横肉男不及防备之下,顿时被打得横飞出去,只来得及一声惨叫,摔出几米开外,又打了几个滚,眼见是人事不省了。

    扑朔迷离

    扳手男手中的扳手没有打出去,举在半空,愣了片刻,忽然跳起脚就跑,倒是利索得很。别看扳手男是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跑得不见了人影儿。

    关得没有力气再追了,一下瘫坐在了地上,精疲力竭。崔民强刚才是强撑着用尽全身力气挥出了致命一击,一击之后,别说有力气追人了,连一步也迈不动了,原地愣了一愣,只说了一句话:“看我不砸你个狗东西……”然后腿一软,就昏迷不醒了。

    崔民强一昏就是三天三夜。经检查,他轻微脑震荡,多处软组织挫伤,而且内脏也有轻微震伤,不过都不要紧,休息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关得伤得轻,除了擦伤之外,并无大碍。但受了惊吓的碧悠说什么也要让关得住院观察几天,关得不同意,她就在一旁默默流泪。无奈,关得只好依她。

    何爷不在,碧悠就当自己是关得在世上最亲的亲人。

    第二天,月清影就知道了关得遇袭的消息,惊得花容失色。她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如此的逼近,当她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瞬间石化了一样呆立当场,半天没有动弹一分。等她清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不但手心全是汗,而且满脸是泪。

    “关得……”她只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关得的名字,就蓦然一阵不可抑制的心伤,第一时间匆忙赶到了市一院,这也是她辞职之后第一次回到市一院。

    关得住院的消息惊动了护士班的全体护士,以黄素琴为首的十几名护士组成了一个慰问班,排队来看望关得,一时之间,关得的病房莺莺燕燕,鸟语花香。

    医院的领导也被惊动了,院长和副院长全部出动,来病房探望关得。关得的病房摆满了鲜花和各种水果,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

    等月清影赶到的时候,关得刚刚清静了片刻,正在听话地吃碧悠送到嘴边的苹果,门就被人一下推开了,一阵香风袭来,月清影眼中含泪站在门口,只顾得上开口说了一句:“关得……”就泣不成声了。

    碧悠放下手中的苹果,上前扶住月清影:“关得现在需要休息,医生说了,他没大事,要让他保持好心情,别哭哭啼啼影响他的心情。”

    月清影也不简单,一下止住了眼泪,轻轻推开碧悠来到关得床前:“关得,你没事吧?”

    关得笑了笑:“我没事,生命力旺盛得很,死不了。要不是碧悠非要让我住院观察,我现在就能生龙活虎地打一套太极拳。”

    “凶手呢?”

    “跑了一个,被派出所抓住两个。”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还不好说。”

    “你别管了,我来查,敢对你下手,我会让他十倍奉还!”一瞬间,月清影清冷如夜的脸上突然闪出一丝狠绝之色,尤其是眼中闪过的一抹凶狠的目光,让关得捕捉在眼中。关得心中蓦然一动,想起月清影几年来的冷漠和孤闭,一个对自己狠心的人,对别人,也绝对不会留情。

    “你好好养伤,出院的时候说一声,我来接你。”月清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碧悠身边走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碧悠,请你照顾好关得,我谢谢你。”

    碧悠送月清影出门,回了一句:“照顾好关得是我的分内事,用不着你谢我。”

    “谢你,也是我的分内事。”月清影转身走了,背影毅然决然,有那么一股让人心中蓦然一动的决绝。

    碧悠摇了摇头,心中感觉怪怪的,却又不好说什么,回去后闷闷地看了关得一眼,“月清影对你真好。”

    “当然了,我是她的合作伙伴,她的公司要靠我赚钱。”关得故作轻松地说道。

    “就只是合作伙伴?”碧悠斜着眼睛问。

    “那你还希望是什么?”关得嘿嘿一笑,耍赖,死不承认。

    “不和你说了,坏人。”碧悠生气了,转身走了,“我去楼下再买点东西,你记得喝水,别到处乱跑,还有,上厕所的时候慢一点……”后面的声音已经小得跟蚊子叫差不多了。

    碧悠一走,关得就一个翻身下了床,来到窗前,遥望窗外。他的病房在10楼,从10楼的窗户向下望去,大半个单城尽收眼底。除了少数的几栋高楼之外,放眼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低矮的三四层小楼,在小楼之间,还有大量的平房。

    单城是古城,城中村多得数不胜数,有巨大的开发价值。

    难道遇袭事件就是因为滨盛房地产的成立?关得不得其解,昨晚的事情,他并没有想到木锦年或花流年身上。二人都是聪明人,和他只有暗中的较量,没有明面上的冲突,犯不着以命相逼。而且他和二人之间的矛盾也没有上升到刀光剑影的地步,至少现阶段还能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再者,以木锦年和花流年的聪明,谁也不会犯命案在身。

    更不会是毕问天。

    毕问天是运师,运师杀人不见血。况且毕问天也没有理由杀他,从何爷的分析来看,毕问天虽然提防他,但也希望他能迈入运师的境界。如果他成功地步入运师之境,对毕问天也有参考价值。

    那么,到底是谁?

    印象中,他在单城并没有仇家,甚至可以说,认识的人都不多,谁会对他下毒手?

    思来想去,关得觉得这只落到了一件事情之上,就是滨盛房地产。

    滨盛地产虽然还没有正式成立,但在圈子内已经不是秘密了。就关得所知的单城的官二代从事房地产生意的,就有几人。市长沈新的儿子沈伟强的伟宏房地产,市委副书记赵海洋的儿子赵苏波的华达房地产,二人的房地产公司是单城最早的地产公司之一,已经初具规模并且在单城占领了市场。

    其他的房地产公司大大小小也有十几家,纯民间背景的几乎没有,要么是有省里的关系,要么也和某位市委领导关系密切。要想在房地产市场分一杯羹,没有实力也许可以操作贷款,但没有背景绝对玩不转地皮。

    之前,月国梁没有进入常委会担任常务副市长,他手中无权,影响力不大,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而现在才刚进一步担任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月清影就着手成立滨盛房地产,无疑会让沈伟强和赵苏波十分忌惮。作为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现在的月国梁和以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影响力也迅速上升,已然成为市委的主要领导之一。

    想必会有许多人不想看到滨盛房地产的成立,但又不敢直接给月清影以警告,那么对他敲打就是最好的选择。但问题是,就算想借敲打他之际来含蓄地警告月清影别太贪心了,也不必非要置他于死地。

    想来想去,关得还是想不明白,只好作罢。

    等了一会儿,碧悠回来了,买了一堆日用品,应有尽有,甚至还有换洗的内衣。关得说了一句“谢谢”,还没和碧悠说几句话,电话就响了。

    是木锦年来电。

    “关老弟,怎么着了?是谁下的手?”

    木锦年的口气很急切,流露出对关得的关心和担忧。

    “没事,也许只是一次意外,谢谢锦年兄的关心。”关得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有意淡化事件。

    “关老弟,你就别瞒我了,我都知道了事情经过,而且我刚才还得到消息,被抓进派出所的两个人已经放了。”木锦年的语气不像假装,“幕后黑手的力量很大,你要小心一点,千万要注意安全。”

    人被放了?关得吃惊不小,对方也太嚣张了,制造了如此严重的车祸事件,转身就放人出去了,还有没有法律!对方涉嫌的不是普通车祸事件,而是故意杀人。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市局我还有一些关系。关老弟,别当我是外人,你多保重。等你出院了来找我,我们继续谈谈锦年玉器行的转让事宜。”

    关得和木锦年通话完毕,碧悠在一旁已经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她拿起电话就打了出去,问了几个人后,放下电话一脸沮丧地说道:“果然是放人了。我问了,也问不出原因,对方只说是证据不足,上面又有人打了招呼,只有放了。”

    关得反而不气恼了,悠闲地躺回了床上:“不管了,有人会去忙着查清事情真相。”

    “谁呀?”碧悠问道,“你又算出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算,一猜就猜出来了。没谁,就月清影了。”

    “月清影是很关心你,你受伤了,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查出凶手。人家可是有一个常务副市长的爸爸,一句话吩咐下去,单城还不得翻一个底朝天?怪不得你这么有信心。也是,我刚才看见她心疼得都哭了,比我的眼泪还多,可真是一个会心疼人的人儿……”碧悠的话中不无酸意。

    “哈哈。”关得笑了,“你刚才下去买醋了,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儿?”

    “少来,我真生气了。”碧悠拿出一瓣橘子塞到了关得的嘴里。她想事情想得走神了,手没缩回,就被关得一口咬住了食指。

    “哎呀,你属小狗的,还咬人。”碧悠疼得喊了一声,一看,手指都红了。

    关得忙抓过碧悠的手,吹了几口气,见红肿得挺厉害,不由心疼了,将她的手指放到了嘴里。碧悠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下收回了手。

    “你要死呀,羞不羞人。”低首含羞,无限女儿红。

    关得嘿嘿一笑:“又没外人……”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碧悠瞪了关得一眼,转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人,正是李东从。李东从手中拎着大包小包,身后没有跟班,一头大汗,估计他升任副区长之后,很少再自己拎这么沉的东西了。

    李东从脸色急切,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老弟,你没事吧?吓死我了。我听到消息时正在开会,一听你受伤住院,急得我边区委的会都不开了,自己开车就来了。你可别吓我,你嫂子天天念叨你,说要让你到家里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嫂子还不得骂死我。”

    李东从会说话,拿自家媳妇说事。说到底,他媳妇长什么样子关得都没见过,但事在人为,话在人说,他的话还真让关得心里感到热乎乎的,好像他媳妇魏娟真有多疼爱关得一样。

    “谢谢老哥和嫂子关心,我没事。要不是碧悠非要一惊一乍让我住院观察,我早就回家了。”

    碧悠在一旁噘了噘嘴,对关得每次拿她当挡箭牌很不满。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东从就势坐在关得床边,他对关得的关心发自真心,毕竟关得对他有大利益,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关得够朋友,又不乱伸手,是一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他和关得的走近虽然是因为利益,但现在却有交心的趋势。

    关得摇头说道:“一言难尽……”

    “李区长,你就让关得休息一会儿吧。他住了一上午院,在床上躺了连10分钟都没有。”碧悠不干了,觉得关得说话太多了。

    李东从笑了:“得,听弟妹的,先不说了。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你放心,我会查清事情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谁是弟妹?”碧悠又被闹了一个大红脸,实在是脸皮太薄没法待了,转身又出去了,“我去打热水。”

    碧悠一走,李东从得意地一笑:“有女人在,不自在,现在清静了。老弟,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关得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一说,特意提到了他的猜想:“老兄,是不是滨盛房地产成立引起的过激反应?”

    李东从一愣,低头一想:“没准,还真有可能。滨盛一成立就会给不少带来不小的压力。但也不对呀,就算明争暗斗,也不至于非要杀人,犯不着这样呀。万一查出来,不就撕破了脸面?月市长虽然刚进常委会,但他可是单城的老领导了,又不是没有根基……这事哪里不对,我回头得好好查查。你别管了,先养好伤,什么都别想,该吃吃该喝喝。老弟,你受委屈了,等你出院,老哥好好为你接风,安排几个特别节目。”

    “什么是特别节目?”碧悠一推门又进来了,“是不是背着我商量什么男人之间的坏事了?”

    幕后种种

    李东从嘿嘿一笑,小声对关得说道:“老弟,这个弟妹事儿太多,管得碎,心也细,以后你得注意点儿,别被管住了,要不以后就没得玩了。作为过来人,我说句经验之谈,这个适合当小,不适合当正房。”

    关得呵呵一笑,假装没听见:“我估计明天出院,明天晚上,我和月清影一起去你家中做客,怎么样?”

    “欢迎,热烈欢迎。”李东从见关得还记得这事,自然高兴,说了几句后,就告辞而去,一是他还要开会,二来他急着去查清真相。不为别的,就为他和关得称兄道弟,他觉得撞了关得就等于打了他的脸。

    和李东从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月国梁。

    月国梁正在参加市委一个座谈会,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接到了月清影的电话,只听了几句就面色大变,当即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会场,留下正在开会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其是市长沈新和市委副书记赵海洋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疑惑。平常月国梁在市委很低调,为人十分谦和,从来没有在开会的时候中途退场。今天的事情很是反常,难道是因为月国梁刚升了常务副市长,要在市委改变谦和的形象了?

    别人猜测什么,月国梁懒得理会,他现在满腔怒火,几乎接近了失控的边缘。自从他升到副厅级以后,还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月国梁到底是月国梁,久在官场之中浮沉,一听到关得遇袭的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第二反应就立刻想到了有人是想杀鸡儆猴。关得是鸡,他就是被人警告的猴。

    诚然,他最近炙手可热,上升的势头过猛,惹一些人眼红也可以理解,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打月清影的主意。

    女儿虽然不听话,不能让他完全满意,但女儿是他的女儿,别人谁敢动女儿一根毫毛,他都要百倍还回去!有人动了关得,表面上是一起独立的事件,但联想到关得在单城无亲无故更无仇人的现状,以及关得和月清影合作古玩行和房地产公司的事实……如此明显的故意制造车祸的恐吓事件,针对的不是关得一个无根无底的小人物,而是月清影和他这个新任的常务副市长!

    月国梁一口气提到嗓子里,怎么都咽不下去,回到办公室咳嗽了半天,接过秘书孟庆文递来的茶水,猛灌了几口才压下内心的焦虑和焦躁。

    孟庆文是跟随月国梁多年的秘书,是月国梁最信任的手下。他已经听到了关得遭遇车祸的消息,从月国梁反应过激的愤怒之上他看出了什么,就小心地在一旁侍候,也不多说话,就等月国梁吩咐。

    秘书分三种,一种少说多做,一种多说少做,还有一种又说又做。领导一般都最喜欢最后一种,一个人做了三分事情,稍微夸大几分就成了五分,如果不说,在领导眼里或许就只有两分了。但月国梁就喜欢第一种,他有足够的眼光去分辨身边人的能力和对他的忠诚度。

    恰恰孟庆文就是第一种。

    “庆文,滨盛房地产有限公司是我市近期成立的大型房地产开发公司,符合我市今后一段时间扶植若干房地产企业的相关政策,你关注一下。”月国梁本想让孟庆文出面,向市公安局打个电话过问一下关得的车祸事情,后来一想觉得只向市局打电话,力度似乎不够,显示不出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也让一些人感觉不到他的怒气。

    在滨盛房地产公司成立的事情上,月国梁本来采取的是回避的态度。虽然法人代表是关得,但圈内都清楚幕后人物是月清影,他还是少露面为好。没想到,滨盛刚成立就有人欺负到头上了,真当他是软柿子?是,以前他是谦和低调,但那时不是没权吗?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要是还和以前一样,别人说不定还以为他只会当靠边的副市长,不会当常务副市长!

    再想到关得是他见过的最成熟稳重又最可靠的小伙子,他有意将关得培养成他的亲信……甚至是女婿,现在却差点被人害了性命,他心里就火冒三丈。让秘书出面关注滨盛房地产,就是郑重宣告,让一些人明白,他就是要正面力挺滨盛房地产。以后谁要是再和滨盛作对,谁就是和他过不去。

    “你再准备一下礼物,下班后,和我一起到医院看望一下关得。”索性事情都做到明处,他就是要公开露面到医院看望关得,警告幕后黑手,再动关得一根寒毛,他绝不同意。

    “好的。”孟庆文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了。

    月国梁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想,拿起了电话,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月国梁打出的电话,有几个是打给了一些关键人物,但有一个却是打给了关得。接到月国梁的电话时,关得刚刚在床上闭眼休息了片刻。手机响起时,碧悠差点直接拒听了,还好,碧悠见来电显示是月市长,她叫醒了关得。

    “月市长好。”

    “关得,现在怎么样了?感觉好一些没有?你要注意养好身体,别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下班后到医院看你。”

    “谢谢月市长关心,我很好,就一些皮外伤。”

    “好,你年轻,身体壮,恢复快,争取早日出院。”月国梁简短地说了几句,给关得打了打气,就放了电话。

    月国梁要亲自前来医院出乎关得的意料,后来一想也明白了什么,月国梁是要示威了。关得就想,难道说他关于是谁制造车祸的猜想是正确的?果真如此的话,他的经商之路也走得太凶险了,还没有开始房地产之路,就差点丢了命。

    又一想,莫非车祸事件也是命中应有的一次劫难,是改命的后遗症,是天地在为他调整平衡?真该找何爷好好算一算,虽说何爷说是看不清他的命数了,但短期内的吉凶祸福应该能看出一二,怎么也不点醒他?再回头一想,上次他中了桃花煞是在何爷外出之时,现在出了车祸也是在何爷才走不久之后,莫非是……何爷算出他有一难,却故意避开?

    何爷见死不救,又是为了什么?脑海蓦然闪过毕问天的声音——小伙子,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去赌何子天的命……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关得不是怀疑何爷什么,也清楚何爷不会害他,而是总觉得何爷有什么重要事情瞒着他。在从相师到运师的道路上,何爷似乎有意延缓了他前进的速度,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正想得头疼时,崔民强醒了。

    关得和崔民强分别住了一个单间,崔民强在隔壁。他一醒来就扯了针管要找关得,护士怎么劝都不听,最后连黄素琴都惊动了,黄素琴也劝不住崔民强,只好带他来见关得。

    本来黄素琴是高干病房区的护士,关得和崔民强住的是豪华单间,但也享受不了高干病房护士护理的待遇。黄素琴放心不下关得,走了后门,特意临时抽调过来照顾关得。结果关得身边有碧悠,她插不上手,就去照顾崔民强了。

    黄素琴是热心肠,得知崔民强是为了关得而受伤,对崔民强的照顾是无微不至。崔民强一醒,她就又端水又喂药,让崔民强十分感动,说是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心的护士。

    但之后,崔民强说什么也要见关得,黄素琴不让他动,崔民强受伤较重,肋骨断了一根,还有脑震荡,情绪激动的话容易引发并发症。但崔民强不干,差点还骂了黄素琴一顿,黄素琴实在拗不过他,又知道他是担心关得,就只好同意了。

    不过经崔民强一闹,黄素琴反而对崔民强的真性情有了好感。

    黄素琴扶着崔民强来到关得的房间,一见关得确实没事,崔民强才放了心。他犹自愤愤不平地说道:“得哥,都怪我,要是我当时机灵一点,也不至于让你受伤。你骂我吧!”

    “行了,别自责了,你已经做到了最好。要怪,就得怪我连累了你。”

    “得哥,你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了?从小到大,我替你挨打、背黑锅,什么时候皱过一下眉头?”崔民强一把推开黄素琴,“你再这么说,就是嫌弃我了。是,我是不会几下拳脚,没你能打。但下次再遇到事情,我能替你挡刀。就算替你死了,我也会笑着走,你信不信?”

    关得上前一把抱住崔民强:“信,我一百个信,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信你信谁!”

    碧悠和黄素琴第一次见到男人之间生死之交的友情,都红了眼圈,尤其是黄素琴,再看崔民强时的眼光多了不少内容。在她的圈子里,如崔民强一样真性情并且有担待的男人太少了。

    又传来了敲门声。

    黄素琴忙去开门,门口站着两个20多岁的年轻人,一个浓眉大眼,长得瘦而白净,一个小鼻子小眼,长得胖而粗壮,二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胖一瘦,相映成趣。

    “你们找谁?”黄素琴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强忍住了。

    “找崔民强。”白瘦说道。

    黑胖眼尖,看见了黄素琴身后的崔民强,一把推开黄素琴冲了进去:“民强,你伤哪里了?快让哥们儿看看。”

    黄素琴嘟囔一声:“真没礼貌!”

    白瘦忙说:“对不起,我朋友太激动了,其实他没有恶意,他人很好。对了,我叫曾伟贤,他叫于天凯……”曾伟贤话说一半,看到了站在床前的关得,震惊了,“得……得……得哥!”

    “得哥!”

    于天凯也发现了关得,放开崔民强一下扑了过去:“得哥,你可想死我了。都有几年没见你了,电话里听民强说你在单城,还说要请我和伟贤过去帮助,我还不信,还以为是民强骗我,没想到还是真事。”

    “得哥!”曾伟贤也一把抱住了关得,“没想到我们四大恶人在单城又重逢了。单城有了四大恶人,肯定要鸡犬不宁了,哈哈!”

    碧悠和黄素琴对视一眼,都对关得这么好的人曾经是什么四大恶人之一大为不解,难道关得是披着羊皮的好人?

    “四大恶人的叫法就别再提了,吓着嫂子和素琴怎么办?”崔民强也顾不上疼了,哈哈一笑,和关得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今天我们四个人,得哥,我,伟贤和天凯,在单城重聚。从此有难同当,有福得哥先享,以得哥为核心,高举我们是害虫的旗帜,扫荡一切牛鬼蛇神……”

    碧悠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被崔民强的乱说一气惊讶得不知所措,完全听不明白崔民强在说些什么。碧悠不是单城人,对单城的风俗和俚语完全不懂,黄素琴是单城市人,对崔民强以县里的口音说出的一串话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她比碧悠反应快了一点,用手捅了捅碧悠:“崔民强叫你嫂子,你和关得确定关系了?”

    “啊?”碧悠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顿时脸红过耳,“净瞎说,你说关得都交了一些什么狐朋狗友,说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杂话,我听不懂。”

    “就是,就是,什么四大恶人,什么我们是害虫,跟傻子一样。”黄素琴直撇嘴,又暧昧地笑了,“其实我觉得你和关得最合适了,比那个花流年强多了,嗯,比月清影也强。听我的,女人有时候不能总被动,找一个机会逼他娶你。”

    “哎呀,你快别乱说了。”碧悠哪里有黄素琴强悍和厚脸皮,脸红得没法看了,转身去倒水了。

    “黄素琴,这就你不懂了吧?”崔民强献宝一样在黄素琴面前卖弄,“小时候关得领导我们四个人,在县里无恶不作,人称四大恶人。四大恶人你懂不懂?不懂就去看《天龙八部》。当然,在得哥的英明领导下,我们比四大恶人善良多了,顶多就是做一点儿偷鸡摸狗的坏事,不成大器。后来又有人送我们四人一个外号——四大没治。”

    “直呼大名真没礼貌,叫琴姐。”黄素琴假装脸一板,又好奇地问,“你们都干过什么坏事?有没有敲过寡妇门,挖过绝户坟?有没有偷看过邻居姑娘洗澡?有没有烧过老师的课本?”

    第二阶段要怎么走

    崔民强一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连连摇头:“我们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以上坏事,都没干过。”

    “这点儿坏事都没干过,还叫四大恶人,装什么大尾巴狼。”黄素琴嗤之以鼻,“还自吹自擂叫四大没治,什么叫四大没治?”

    “是没干过这点儿坏事,干过的都是大坏事。打断过陈二狗的腿,撕裂过王八五的嘴,扒掉过李寡妇的裤子,还推断过翟老头的后背……实在是谁也治不住我们了,就把我们叫四大没治了。”

    “哈哈。”黄素琴开怀大笑,又打了崔民强几拳,“我看你不但是小时候没治,现在更没治了。”

    “那是,你刚才还说要给我治病,我告诉你,我没治了。”

    关得也笑了,曾伟贤和于天凯更是哈哈大笑,碧悠也为几人从小到大的发小情谊而欣慰,在一旁拢着头发,无声地笑了。一时之间病房内欢声笑语,无比喜庆。

    几个小时候的伙伴能再次重逢,实属不易。关得感慨,忽然之间感觉不再孤单,他在单城不再是除了何爷和碧悠之外再无亲人,而是又有了三个可以同甘共苦的兄弟。

    在听说了关得和崔民强的遭遇后,曾伟贤和于天凯气愤难平,对背后黑手恨得咬牙切齿。于天凯性子急,转身就是出去找人算账,也不想想他连人在哪里都找不到,被崔民强拉住训了几句才老实。

    碧悠算是看出了四人的关系,关得是当之无愧的核心人物。他不说话的时候,崔民强说了算,崔民强算是二号人物。曾伟贤遇事冷静,喜欢思前想后一番才说出看法,而于天凯则是冲动型的性格。几人性格迥异,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无条件服从关得的指示。

    这和关得现在的身份无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在无数次玩耍之后形成的默契。从小就对一个人崇拜加喜欢,这种根深蒂固的影响有时会是一生无法改变的习惯。碧悠触景生情,莫名想起了她小时候的一些趣事,想起她从小的玩伴,不知不觉一边笑,一边流下了眼泪。

    中午时分,月国梁出现在了关得的病房之中。

    月国梁要来,崔民强三人就得回避了。正好崔民强闹了半天,伤口发作,疼痛难忍,黄素琴替他处理了一下,输上液,沉沉睡去了。于天凯留下陪崔民强,曾伟贤说是出去办事,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暗中盘查什么去了。

    月国梁只带了秘书孟庆文,还带了水果,只站了一站就走了,显得很低调随和,而且是以私人名义前来,即使如此,象征意义也是十分重大。等月国梁走后,医院领导才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月国梁的汽车绝尘而去的尾灯。

    晚上,曾伟贤回来后,和崔民强、于天凯围在一起嘀咕了半天,也不知商议什么。崔民强体格真是壮实,睡了一下午精神状态又好了,和曾伟贤商量事情时,双眼放光,眉飞色舞,一点也不像一个病人。

    黄素琴也暗暗佩服,以她估算,崔民强怎么着也得躺上一两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照现在的情景看,他有半个来月也就康复了。

    第二天,关得就先出院了。

    关得本想再等一天再出院,以伤重为由好给公安机关施加压力。昨天月国梁来时话里话外已经有所暗示,他已经亲自打电话给市公安局,要求公安局限期破案,既然要将事情闹大,关得就得有配合演戏的觉悟。

    不料一早就传来消息,幕后凶手自首了!

    幕后凶手是谁,不但月国梁没有猜对,关得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过江龙。

    据过江龙交代,他上次去一碗香收保护费被关得打了一顿,关得出手太狠,让他在兄弟们面前丢了脸,他咽不下这口恶气,就想教训关得一次。本想吓唬吓唬关得,没想杀人,谁知泥头车出了意外,控制不住,刹车失灵,就撞了上去。

    至于后来为什么几个人还要和关得对打,过江龙的理由是当时都差点没命,失去了理智。

    虽然过江龙的解释很牵强,但随后被释放的两个人也投案自首,说得和过江龙一模一样。最后公安机关认可了过江龙的说法,决定以普通的交通肇事处理……

    关得听到消息后,知道再在医院住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再说他也确实好了七八分,反正崔民强还需要住院观察,有他住院就行了。他就不顾碧悠的劝说,还是出院了。不能再在医院耗下去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车祸一事对他造成的身体创伤不大,但带来的心理冲击不小,让他深刻地认识到改命之法需要调动天地平衡之力,必须慎之又慎,稍有偏差,就容易引发天地平衡之力的自动调节。

    个人之力毕竟微小,无法和天地之力抗衡。不说别的,一次小小的车祸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由此也警示关得,以后的道路,必须小心前进。而且何爷事先连一句暗示都没有,背后必有玄机。

    真正的凶手到底是不是过江龙,关得先不急着去下结论,他知道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过江龙是和他是有过矛盾,但除非过江龙脑子短路了,否则他犯不着杀人害命。再说以他推测过江龙的智商,就算想害他,也想不出来精心制造一起车祸的办法,一言不合直接拔刀相向才是过江龙的风格。

    关得出院后,先是回了方外居。碧悠开车送他过去,又不放心他,就一直陪在他的左右。关得不想耽误碧悠的正事,现在正是碧悠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第三家分店已经装修完毕,开业日期将近,她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他就冲碧悠要过了奥迪的车钥匙,说是奥迪车归他开了,碧悠才放心地去忙事情了。

    捷达是报废了。

    关得在方外居一个人静了一上午,没开机。他将自己关在屋里,静坐不语,好好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理顺了一遍,似乎想通了许多环节,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应该是从他迈出命运转折的第一步时起,何爷就很少再对他的下一步有明确的指示了。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他去医院的安排是何爷有意为之之外,他在医院之中经历的人和事,以及在医院之外认识的一些人,都是他主观能动的具体体现,应该说,已经超出了何爷的推算。

    是呀,人生怎么可能完全被预测?更何况如他一样命格奇特之人。再深入一想,或许就算何爷能推算出他命中何时会有一难,不提醒他,也是为了他好。就算如何爷一样是五命五运的运师,也有五分定数不可破解,对人生的预测也是一半对一半错。

    关得并不是怀疑何爷的用心,从一开始他就深信何爷对他没有恶意,就算小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他当时落魄得和一个叫花子没有区别,谁会救下一个叫花子并指望他以后飞黄腾达以求回报?何爷也对他说过,希望他最终能突破命师的境界,以寻求破解何爷在运师境界每八年一次的劫难。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几次险之又险的生死关头,只不过有人知道而有人没有察觉罢了。关得也并没有将车祸事件当成多大的事情,他只是借此思考一下他的第二阶段要怎么走好、走稳,因为他马上就要迎来人生的一次重大转折了。

    滨盛房地产的成立,意味着他的人生从此真正扬帆起航了。

    中午时分,刚打开手机就收到许多条短信,多到竟然让手机死机了。重新启动之后,只看了一眼关得就无奈地笑了,是秋曲。

    秋曲知道关得受伤的消息,还是从月清影之处打听到的。她除了忙她的节目录制之外,一直在等关得的电话,关得答应带她一起到李东从家中做客。李东从是谁,她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只有关得。结果等了一天没有消息,她就生气了,觉得关得欺骗了她幼小的心灵。

    秋曲气势汹汹地想打关得的电话兴师问罪,结果关得关机,她就更怒了,打了月清影的电话,才知道关得受伤住院了。她大吃一惊,连工作也顾不上了,急忙找到月清影想问个明白,月清影却忙着办理滨盛房地产公司的事宜,没空理她。

    她一早赶到医院时,关得已经出院了。秋曲问崔民强关得的住处,崔民强哪里知道,不过就算他知道,没有关得的允许,他也不敢说出去。不管秋曲如何焦急,怎么追问,崔民强一问三不知,还问秋曲是关得什么人,气得秋曲差点踢崔民强一脚。

    等秋曲一走,崔民强和曾伟贤、于天凯算是有闲话可说了。三个人开始聊起了关得认识的三个女人,月清影、碧悠外加秋曲,三个女人一台戏,到底谁更适合当嫂子。月清影人品相貌如何,曾伟贤和于天凯都没见过,不作评价。曾伟贤认为碧悠最适合当关得媳妇儿,原因就一个,碧悠知冷知热,既有小家碧玉的温婉,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相貌与贤惠并存,是不二人选。

    但于天凯却乱点鸳鸯谱,非说秋曲最配关得,他的理由就有一个,秋曲风风火火的性格很好,关得跟她在一起,不累心。碧悠温婉则温婉矣,就是小性子稍多了一些,时间久了,容易让男人心烦。

    三人之中唯一一个见过月清影的崔民强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最适合当嫂子的唯一人而已——月清影。为什么呢?就因为月清影是大家闺秀,出身好,是官家之女,对关得以后的发展大有帮助,所谓门当户对,正是此解。而且关得人生的起步也是因为月清影的帮助,再者月清影端庄而优雅,虽然冷淡了一些,但冷淡的美女才是不出轨的安全保障。

    三人各抒己见,争执不下,差点吵得面红耳赤。最后黄素琴实在听不下去了,过来批评了崔民强几人几句,让他们不要太吵了,这是医院,不是可以吵吵闹闹的菜市场,结果被于天凯一句玩笑话弄了个大红脸。

    “嫂子,民强刚才对我们说,他一定要追到你,娶你当媳妇儿!”

    “滚!”黄素琴情急之下,顾不上护士的职业素养了,骂了一句,然后转身跑了,留下崔民强三人一起不怀好意地哈哈大笑。

    秋曲找不到关得,急得团团转,她性子又急,就不停地给关得发短信。先是关心地问他的伤情,问了几十遍后还不见关得回复,她就怒了,开始骂关得说话不算话。又发了十几条后,她几乎气急败坏地发出了最后一条:“关得,你赶紧给我出来,否则,我……”

    最后一条还没有发出去,关得的电话打了进来。

    “秋记者,我是一个病人,病人是需要休息的,你不让我好好休息,是不是不想让我的病早点好?”

    听到关得懒洋洋的声音,秋曲的一腔怒火和烦躁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她“扑哧”一声乐了:“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怎么就非要去关心你?哦,对了,我关心的不是关得,是滨盛房地产公司的关总。关得是不是有病没病,要死要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关总什么时候身体康复,然后跟我一起去省城……我入股了滨盛房地产,就得想法盘活资源。”

    “你的话说得合情合理,但别说得那么难听行不行?不说难听话你是不是就难受?”关得无语,呛了秋曲一句,“我已经没事了,两三天之内就可以动身。等你在单城的事情忙完了,就差不多了。”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还有,什么时候去李往西家里做客,别忘了叫上我,我知道滏阳区旧城改造,马上就有地皮了。”

    时机很耐人寻味

    “什么李往西,是李东从。”关得哭笑不得,就秋曲这记性,还想和政府官员打交道?不过也别说,她消息倒是灵通,身为省城人,能在来单城才一天就知道了滏阳区旧城改造的事情,不简单,她还真有几分经商的头脑。

    “管他是往西还是往东,反正我要亲自和他见个面,接触一下才能了解他的为人。人事人事,先交人后做事,不认准人就做事,会吃亏的。”

    道理懂得还挺多,也不知道她真正办起事来,是不是如她所说一样到位。对于秋曲的加盟,关得还是持乐观的态度,以月清影的挑剔,能成为她最好朋友的人,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和有官家背景的人物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人品可靠。

    三天后,关得又到医院看望了一次崔民强。崔民强恢复得很快,差不多好了七八分了,到底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身体底子好。

    再次和曾伟贤、于天凯见了一面,关得提到了请他们过来一起干的想法,二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崔民强已经事先通过气了,出于对关得的绝对信任,哪里会推托半分。

    关得虽然相信曾伟贤和于天凯,但还是动了要为二人相面的心思,想多少了解一下二人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运势。正要仔细为二人相面的时候,关得却被电话叫走了——木锦年要请他吃饭,为他压惊。

    关得匆匆看了曾伟贤和于天凯几眼就走了,路上回想起曾伟贤和于天凯的面相,都是平淡无奇的面相,一生平平淡淡,没有大起大落,还算中等面相,也就没有多想。

    是该和木锦年见上一面了。关得一边开车,又接到了月清影的电话。

    “公司的手续跑下来了,事情闹得不小,孟秘书亲自出面,现在圈子里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样也好,省得有人假装不知道,到时暗中下绊子。现在谁再下,谁就是明着和月市长过不去了。”

    月清影最近几天没和关得见面,一直在忙公司的手续,各种审批以及验资等等,手续繁琐。如果不是孟庆文亲自出面给方方面面都打了招呼,怕是最少也要拖上一两个月才能审批完成。

    关得知道月清影不会说太多宽慰和关怀的话,她不善表达,往往会用行动来代表一切。在他的车祸事件上,她憋了一口气,非要做出样子让别人看看,就是要用实际行动给对手一个强有力的回应。

    “案子已经结了,是前所未有的神速,背后是什么猫腻就不说了,爸爸才从台后走到台前,影响力还不够,这笔账先记下,以后再说。”月清影说了说案子的事情,又说,“我给你买了一辆车,你有空来开。”

    关得想回绝,月清影却直接挂了电话,让他颇为无奈。他也知道或许月清影想送他一辆汽车来表达歉意和关怀,但他并不想。

    没办法,和月清影讲道理讲不通,她会固执地按照她的原则办事。

    过江龙最后如何处置,案子如何了结,关得没有关注。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事情了,是另一个层面的较量了。他既没有能力插手,也没有兴趣介入,就由月国梁和李东从具体操作就可以了。而且说实话,他对官场上的较量本来也不想知道,要不,他早就会及时抓住卢杰俊抛出的橄榄枝,通过某个渠道向卢杰俊释放他愿意担任秘书的想法了。

    想到卢杰俊,关得忽然有一个荒唐的想法,听到他受伤住院的消息,也不知卢杰俊会作何感想?

    到了约好的地点——湘君府,刚停好车,木锦年就笑容满面地出现了。

    木锦年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一人,气质傲然,二十五六岁左右,留分头,头发一丝不乱,戴黑框眼镜,显得十分文净,只是脸色微显苍白,似乎身体不是十分健康,穿着看似简单,却全是名牌。关得在下江上了四年大学,又在下江经商两年,对品牌的鉴赏能力自认还算有点眼力。

    木锦年上前为关得介绍:“关老弟,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赵苏波,华达房地产公司总经理。”

    能在30岁之前成为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总经理,非官即富。赵苏波本人,关得是第一次见到,但他的名字却早就听过,他是市委副书记赵海洋的儿子。

    赵苏波伸手和关得握手:“关得,我听锦年说过你,说你年轻有为,是个人物。我就说,单城地方小,出了一个人物如果我不认识一下,就显得我孤陋寡闻了。”

    “赵总,幸会。”关得握住赵苏波的手,微微一笑,笑容还算真诚和谦逊。但心里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赵苏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滨盛刚刚成立而他才遇车祸不久就露面了,时机很耐人寻味呀。

    “来,里面请。”木锦年目光微有探询之意,在关得身上悄然打了一个转,又收了回去,然后当前一步引领赵苏波和关得入内。

    关得本想落在最后,以显示他对赵苏波的谦让,不料赵苏波也有意落后一步,结果两人就并肩而行。

    “关得,听说你出了车祸?要不要紧?看你的身体应该没事,开车虽然是熟练工的工作,但也要胆大心细,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也是我一时疏忽大意。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开车走路肯定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呵呵。”

    “滨盛房地产公司的注册资金不算雄厚,公司成立后,是想扎根于单城,还是要走出单城,迈向全省?”

    “先扎根单城,再迈向全省,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关得有问有答,既不热情也不冷淡,态度不卑不亢,步伐不徐不疾。

    赵苏波点点头,不说话了。

    到了雅士居包间,推门进去,关得抬头一看不由一愣,原来房间内还有两人。一人关得认识,打扮得花枝招展长裙飘飘,如果风大一些几乎就可以吹走的玉人,不是花流年又能是谁。而另一人端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目光漠然,表情淡然,年约二十五六,微胖,圆脸,大耳,大热天的却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傲然的神态再加上一本正经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人物。

    而且还不是小人物。

    关得几人一进来,花流年就一阵风一样迎了过来。

    “关兄弟,可是见到你了。快让我瞧瞧,不缺胳膊不少腿,脸也没毁容,哎哟喂,我可是放心了。听说你出了车祸,我都担心死了。”

    关得笑道:“我命大,死不了。而且大师也说了,我能长命百岁,所以,花姐不用担心了。谢谢花姐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几人进来,正中之人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抬屁股,别说起身迎接了,连一句招呼都欠奉,牛得可以。木锦年忙为关得引荐:“关得,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宏伟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沈伟强。”

    “沈总。”关得微微欠身,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沈伟强是何许人也,他当然清楚得很,正是市长沈新的公子。好嘛,今年木锦年请他过来吃饭,摆的不是鸿门宴,根本就是龙门阵。

    不过话又说回来,先不提车祸事件的背后黑手到底是谁,单是他一下就见到了单城圈子内人称两大公子的沈伟强和赵苏波,就说明了一点,滨盛房地产公司的成立,触动了一些人的神经。

    沈伟强和赵苏波虽然年纪都不大,但在单城可是名人。且不提二人市长公子和市委副书记公子的身份,单是二人名下的房地产公司几乎垄断了单城的房地产市场,就可以证明二人在单城有多大的能量了。

    有人说赵苏波在单城有呼风唤雨的影响力,但沈伟强比他还强,达到了撒豆成兵、点石成金的境界。据说赵苏波想要哪一块地皮,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而沈伟强的宏伟房地产公司却从来不承接工程,也不开发项目,但沈伟强的身家比赵苏波多了几倍,就在于赵苏波打出想要地皮的电话之后不到三天,地皮就跑到了沈伟强的名下,然后赵苏波再从沈伟强手中将地皮买走……

    曾经有人戏称,单城的市长不是刘宝家,而是沈伟强,原因就在于刘宝家办不成的事情,沈伟强能办成。而且还传言说刘宝家想要一块地皮,最后还是通过沈伟强的关系才办妥。要知道在当时,沈伟强的父亲沈新还只是常务副市长。

    传言毕竟只是传言,但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无风不起浪,很多时候,传言往往会比真相更有杀伤力和可信度。

    沈伟强对关得的问好只是微一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既不握手也不起身,直接就绕过关得问木锦年:“锦年,可以开始了吧?”

    木锦年歉意地向关得一笑,回身吩咐服务员:“上菜。”

    关得被沈伟强晾在当场,心里清楚有些高官子弟骨子里十分傲慢,看不起平民出身的他。他脸色平静,转身坐到了最末席,向木锦年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木锦年安排今天的聚会,肯定别有用意,有花流年也就算了,却还让沈伟强和赵苏波同时出现。而且二人显然早就安排好了戏份,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故意摆出了龙门阵,看他怎么应付。

    木锦年作为中间人,又是什么用心?

    服务员陆续上菜,既然是以湘菜为主,上的就是湘君府的特色,剁椒鱼头、酸豆角炒肉末、炒豆干丝以及豆豉炒蕨菜。菜是不错,但在座之人显然都无心品味,毕竟今天的饭局不是以吃为主。

    尽管木锦年十分用心地鼓动气氛,花流年也在一旁卖力地配合,但由于沈伟强太拿大,赵苏波过于矜持而放不开,气氛始终不热烈。关得也不主动说话,先是不亏待自己填饱了肚子,然后借举杯示意的机会,暗中打量了沈伟强和赵苏波几眼,心中就有了见地。

    关得还注意到木锦年的异样,和以前不同,木锦年看人时的目光不再散乱而飘忽,而是多集中在面部,不离五官和三停等主要器官和部位,目光多有审视和玩味之意,正是一名相师应有的眼神。

    如此说来,木锦年的相术有成,也在借机为沈伟强和赵苏波相面了?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难道说之前木锦年还没有仔细打量过沈伟强和赵苏波?关得忽然觉得今天的饭局也很微妙,原以为木锦年和沈伟强、赵苏波合伙算计他,现在差不多可以否定之前的判断了。木锦年今天的一局,怕是也有难言之隐。

    一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沈伟强总算慢条斯理地开口了,一开口就质问关得:“关得,你也想插手单城的房地产市场,知不知道在单城的地界上想盖房子,得先经我点头?你一不拜山二不打招呼,不懂规则!”

    沈伟强一开口,房间内的气氛就立刻冷到了冰点。

    明面上看,沈伟强的质问很没水平,太直接而不够含蓄,其实不然,沈伟强直截了当的逼问是包藏祸心。当面的质疑就是为了逼关得到墙角,让关得无路可退。如果关得顶不住沈伟强的压力直接抛出月清影来当挡箭牌,就会让沈伟强和赵苏波认定他没有担待,挑不起大梁。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讲究,锦年兄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声?我来单城不久,在单城认识人不多,有分量的就属锦年兄了。”关得巧妙地打了一招太极,将球一带,就踢到了木锦年的脚下。

    木锦年勉强一笑:“是我的错,怪我,怪我。”

    其实关得和月清影决定成立滨盛房地产公司,木锦年事先毫不知情,他却认了下来,心里也清楚关得就是故意将他一军。他不接招的话,说不定以后就失去关得这个朋友了。眼下他心里清楚得很,今天的事情关得是算到他头上了,他就得担待该担待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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