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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晋公子姬光返回晋地,震臂一呼,过往旧部陆续拥至麾下,暂且按下不表不。转而言道郑地,自姬膳手中接管晋北百里沃土,加之郑公姬寐生精心治邦,营中兵强马壮,府没钱粮无数,其兴容程度较之东门战役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公姬寐生欲报四邦围攻东门之仇,即而召见群臣商议。
庙堂之上,郑公姬寐生当先说道:“乱世当道,弱肉强食,东门一役至今不觉已过一载有余,孤尝思及此,犹自羞愧难当,倍感耻辱!四周诸侯欺孤郑室新立,联军围困新郑,猛攻东门数日,致使万余健壮兵勇护城而亡!其中犹以卫、宋是为最烈,孤欲伐之,以慰战死甲士亡灵!诸卿观之,眼下时机允否?”
群臣听毕,无不面显怒色,个个义愤填膺,文臣稍逊,武将更甚!
郑公姬寐生见状,起身摊开双臂,群臣会意肃静,双目紧望郑公面颊,闻其问道:“既诸卿亦如孤所想,君臣一心,其力可断金,然双拳难敌四手,为求全胜,孤意当集全力以攻一邦,诸卿以为当先伐何人?”
待其言落,群臣纷纷进言,有言宋人挑衅无礼之至当先伐之;亦有言郑卫宿怨仇深似海不可不伐;更有言陈、蔡势弱可伐其一。
众臣口径不一说法各异,郑公姬寐生一时难以定夺,目观群臣,但见列首一文一武祭足、颖考叔二人各居其位不置一言。
郑公姬寐生先向颖考叔说道:“考叔为将年久,数与各邦交战,深知其利弊,欲伐何人,但听考叔之言,孤必从之!”
颖考叔闻言回道:“君上高看臣也!宋、卫、陈、蔡皆负吾人血债累累,先伐何国均无亦样,但凭君命,臣定血战疆场一血前耻!”
郑公姬寐生闻言频点其头以示赞赏,即而转面望向祭足问道:“祭子无言,亦与考叔同意乎?”
祭足见问,拱手回道:“臣意确与考叔一般无二,然君有问,臣主当先伐卫人,卫人刚经州吁之乱,人心不聚军心不稳,于吾大为有利!”
郑公闻言大喜,续问到:“如卿所言,当先取卫人何地?”
祭足回道:“即为复仇之战,不战则已,要战便要战得惊人,臣意当全线出击卫人边境!”
待其言毕,郑公姬寐生起身渡步思索一阵,继而纳其言,当堂颁下君令:“孤意从祭子之言,先伐卫人,着颖考叔统领全军,祝聃、暇叔盈、子都三将副之,传令三军,全线出击,北进入卫!”
颖考叔应诺而退,到得军营,聚兵点将,将郑军分为四路,前路子都为将,中路直出取牧邑;右路祝聃为将,经共城取敌百泉;左路暇叔盈为将,出延津取敌贡城;颖考叔自领中军兼顾三军。分兵已定,各将依令而行。
突遇郑军来袭,卫军惊慌失措。
一时间,闹得卫室上下不得安宁,郑军所到之处,卫军纷纷弃城而逃,让关而降!
数日之间,郑军接连攻克卫人十余坐关隘城邑。
卫公姬晋连夜召见群臣,商议退敌之策。
时右宰丑因拥立新君有功,被拜为上卿,官及大夫,君前献言道;“新君初立,军心不稳,难以抵敌,与其硬碰,难以取胜,若不南向入燕,求其相助,卫燕世代交,定会出兵相助!”
卫公姬晋初为君主,遭遇敌军大举入侵,正值无计可施,闻言有策可解,忙问道:“如此,何人可为得为使?”
右宰丑自荐道:“吾与燕侯曾是旧识,愿为君上走此一遭!”
听毕卫公谢道:“如此有劳右卿,卫室安危便在卿手,愿卿马到功成!”
右宰丑拜别,领一队轻骑护卫直奔南燕。
事情紧急,右宰丑一行趁着夜色一路急驰,及至天明便抵南燕。
不待传召,直奔南燕侯府,门前喊话急事求见。
卫士入内通秉,燕侯不及更衣书房召见。
不待燕侯开口,右宰丑拱手说道:“郑人侵卫,危及南燕,卫燕交好,望君相助!”
燕侯闻之一惊,起身问道:“郑军现到何处?”
右宰丑回道:“现于与吾军对峙边境!”
闻言,燕侯缓缓坐下身躯,低头说道:“即与南燕无干,孤亦不好插足!”
右宰丑直言接道:“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卫地南境若失,彼时南燕孤立无援,郑人反手即可灭君宗庙!”
听其言毕,燕侯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缓缓起身问道:“卫使需孤出兵几何?”
右宰丑依旧直言不讳回道:“郑军势大,望君倾邦所有以预强敌!”
燕侯无奈,只得点头应允。
旭日东升,南燕大军约计万余人陆续开出大营,右宰丑随同燕侯并骑列于队首,一路望北而行。
不料此事尽被郑人斥候探知,飞鸽传音新郑。
郑公姬寐生闻迅,与朝商议应对之策,众臣皆言调回伐卫大军保境安民。
郑公姬寐生闻之,笑问众臣:“伐卫尚未取得成效,稍有风吹草动,即撤军回境,且不说诸侯如何看孤,只说阵亡将士何以瞑目?”
群臣无言以对,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郑公姬寐生续言道:“孤已思得御敌之策,诸卿且听之。卫即借南燕之手,孤亦可借王师之力,面上孤仍是周室卿士,与王借得数千精兵,算不得什难事。加之新郑护城甲士亦有数千,两军合计近万人,抵御南燕所部错错有余!为免考叔伐卫之师受其影响,孤意将其引至制邑,制地凶险易守难攻,更有虎牢之固,足以御敌关前,另出奇兵袭其后。其时燕军必乱,孤再领兵出关对其前后夹击,可轻而易举将其歼灭于邦内!”
待其言罢,群臣皆言好计策。
祭足出而拜道:“君上计划周全,臣难企及,唯有一点,臣颇忧虑!南燕距制迢迢数百里,何人为饵可得将其引往!”
郑公姬寐生敛言回道:“孤已思定,此战孤必亲征方能成事!”
闻言,朝堂一片哗然,皆言不可。
祭足默然,其心下知晓,此饵非郑公不可,不放出大鱼,怎能引蛇出洞。
当下应声说道:“臣求随君出征,与君同生死!”
原繁、泄驾亦同生接道:“臣等亦愿伴君左右!”
郑公姬寐生豪气顿生起身说道:“如此甚好,孤与汝等同赴沙场生死与共!”
朝后,郑公姬寐生赴周借得王师五千,将其分为前中后三路,前军二千原繁为将,后军二千泄驾统领,中军一千护卫郑公、祭足居中而行。
三军一路急驰,欲在燕军入卫之前将其截住。
燕军斥候探得郑公姬寐生亲征,随即报燕侯。
燕侯问计于右宰丑道:“郑起援军将至,吾军奈何?”
右宰丑略为思索一阵再次问道斥候:“郑军为将者何人?”
斥候不假思索直言回道:“郑君姬寐生!”
闻言,右宰丑抚掌大喜道:“真乃天助我也!”
燕侯见状不解道:“敌援兵将至,卫使不忧反喜是为何故?”
右宰丑正色回道:“擒贼先擒王,吾军人数倍于郑君所引援兵,胜之犹如探囊取物!如若擒得姬寐生胜过歼灭郑军十万!今其送上门来,不若老天助吾耶?”
燕侯细下想想确是此理。
遂与右宰丑一同,调转兵锋迎将郑公姬寐生援军而去。
然则此举正合郑公下怀,两军相遇于野,各自摆开阵势。
不待叫阵,燕侯挥师一拥而上,不及交锋,郑公领军而退,望制邑而去。
燕军谓其胆怯,于后紧追不舍。
一路上,几被追上,幸得原繁、泄驾英勇,拥君冲破重围,有惊无险,终得护君安全进入虎牢关内。
燕军追至关下,仰观虎牢雄关高十余丈,皆由巨石垒成,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万余燕军想要破得此关,无异于痴人说梦,加之卫地北境战事吃紧,燕侯与右宰丑商议,欲弃攻关,转向经此北上救卫。
刚要拔营欲走,关内冲出郑军数千于后追击冲杀一阵,燕军刚要回击,郑军迅即退回关内,致使燕军无计可施。
如此数次,原繁、泄驾轮流为将,搅得燕军进退两难,进有虎牢天险,退有追兵袭扰。
如此僵持得数日,燕侯、右宰丑方知中计,是夜尽起营中大军,欲趁夜色掩护退回卫境。
然为时已晚,曼伯、子元得君密书,领新郑护城卫士五千余人赶至,已将其去路截断。
原繁、泄驾亦趁此时帅兵出关,对其形成包围态势,协同曼伯、子元所部前后夹击。
四将犹如鬼魅,于燕军阵中横冲直撞。
燕军突遭夜袭,全然不知郑军实力几许,各自为战,欲求冲至外围逃命。
两军激战大半夜,燕军大部被歼,少数燕军护卫燕侯、右宰丑突围奔回南燕。
自此一战,南燕一蹶不振,此后百年间,遭至四周列强蚕食以至灭邦。
右宰丑亦因此战失利,遭政敌攻颉,被迫自请下野。
亦因此势,郑军袭荡卫地,卫军无力还击,北境十余坐关隘城尽属郑室。
郑师得胜凯旋,名震海内,自不必说。
话锋转回晋地,晋公子姬光欲复君位,求得周师相助,自回晋地重集旧部,时至今日,麾下已聚得兵马二万余众。
晋公子姬光遂致书与周王姬林,约期举事。
周王姬林接书后,应先前之约,令虢公领兵前往。
两军会师翼地郊野,主帅相会商讨攻取翼城方案。
公子姬光复仇心切,主力敌强取翼城。
虢公老谋深算,主智取引敌阵战。
二人各抒己见,一时陷入胶着,忽闻奏报,翼城匪首姬称营外叫战。
二人正怕姬膳据城不出,强行攻城伤亡巨大不说,且说翼城墙高池深,能否攻下还待两说!
不期此子居然弃城不守,反倒出城邀战,姬光大喜,当即整军出营迎敌,并请虢公领兵出营后门,超敌后路,断敌归路。
两军各自摆下阵势,姬光阵前喊话:“大胆反贼,欺吾晋室无人耶?竟来送死!”
姬称闻之亦怒骂道:“手下败将,何敢如此猖狂?看吾取尔狗命!”说罢,引军杀出。
姬光亦不示弱挺枪迎战。
眨眼间,两军撞在一起,战车横行于地,箭雨满天纷飞。
两军势均力敌,杀得难解难分。
此时虢公领军于姬称背后杀出,姬称连忙分兵迎之。
腹背受敌,姬称军渐显颓势。
姬光亦是历经沙场腥风血雨洗涤之人,见此光景,愈加胆壮领军奋勇杀敌。
城外人马穿行喊杀震天,城内亦是人流涌动乱做一团。
原来姬称领军出城并未请得姬膳将令,自恃功高未将姬光放于眼里,私自领兵出城。
姬膳得知消息,欲将其拦下,然为时已晚。
自知姬称此行必败,翼城将难以守住,遂令百官引领城中百姓出城避战,并将城中粮草细软尽皆迁运至曲沃。
城中事毕,姬膳登上城头察看战况,眼姬称节节败退,晚则有性命之虞。
姬膳爱子心切,不顾群臣谏阻,亲领三千甲士出城营救姬称。
姬膳一马当先,趁乱冲进敌军阵中,三千精兵由如一把利刃,硬将姬光铁桶似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
阵中寻见姬称,姬膳杀出一条血路冲至跟前,令其着速退兵,姬称心有不甘,不顾父言只身杀向敌军。
姬膳催马追赶,欲将其拉回,着急护子未防得身后暗箭,一箭钉于肩头,臂膀吃疼乏力缰绳脱手跌落马下。
姬称回头望见父君坠马,赶忙上前将其救起,此时已全无杀敌之意,同骑一马护得姬膳一路杀出重围,欲归翼城。
姬膳在其身后说道:“敌军势大,翼城难以阻敌,先回曲沃再做打算!”
姬称领命弃归翼城,领兵转向直奔曲沃而去。
姬光于后追击百里,大胜而归。
进得翼城大摆劳军宴,宴上有功者赏,有过者罚。
并于府库挑出珍玩器物三箱,交于虢公,以谢周王出兵相助之恩。
是夜,翼城灯火通明,满城尽显胜利喜悦!
再说姬称自回曲沃,其父姬膳肩头中箭,因撤军途中道路崎岖颠簸,加之失血过多,导致伤口感染高热不退,自回曲沃便一直处于昏睡不醒。
姬称心感愧疚,无日无夜守于塌前伺候。
如此过得半月之久,姬膳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姬称见父君苏醒,连忙传唤郎中。
姬称跪于塌边,双目含泪心中大喜,紧握父手致歉道:“儿臣不孝,致父重伤,万死难以辞疚,幸得上天怜悯,吾父得以醒转,儿臣之幸,曲沃臣民之幸!”
姬膳伤势太重,气虚乏力低声回道:“吾儿莫要太过自责!”话音未落,一阵急促咳嗽。
姬称上前轻抚其父胸口,良久方才止住,其父一把抓住姬称手臂续言道:“吾自知天命将至,已无多少时日,曲沃将由汝接手,汝要切记,为君者当以宗庙社稷为先,万不可凭血气之用而枉顾宗庙大计!”
姬称猛点其头,泪眼婆娑回道:“父君万年长青,切莫言此不吉之言,儿臣年幼难当大任,有待父君在侧叮聆教诲!”
姬膳怒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何来万年长青,方才所言,汝用心记否?”
姬称自小从未见姬膳发如此大火,连忙回道:“儿臣谨记,铭刻于心!”
姬膳这才放开姬称臂膀,仰卧于塌,眼望于天,双目含泪叹道:“功业未成身先死,含恨九泉志未竟!”
言讫昏厥,如此又耗的一月时日,终因伤重不治身亡,后人念其德称之为曲沃桓叔。
其子姬称承父之志,继掌晋室曲沃一支,姬称谨尊父君遗命,开荒拓地用以富民,重功轻爵用以强兵,意图再入晋室。
晋人同室操戈,数动刀兵,百姓流离失所,纷纷流向周边诸侯以躲避战乱,靠齐者入齐,邻周者入周,各寻近邻而入。
其时亦有不少难民离晋入卫,时郕人食邑邻近卫境,郕伯姬桥多次出兵侵入卫境,抢夺难民财物,精壮男子一律抓回充军。
卫公姬晋闻之大怒,朝堂之上大骂群臣无能,问其缘由,戍边大臣回道:“臣亦多次派兵围剿,只恨郕人太过狡猾,望见吾军身影,便逃得无影无踪,令吾军疲于奔命,偶而剿杀得郕人几支小股部队,但难伤其根本,几日过后,郕人依法炮制卷土重来。”
卫公正在气头上,加之新近卫郑交锋大败,心中窝火无处撒气,闻其所言起身怒道:“郕人所为,人神共愤,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孤欲灭其宗庙,何人愿替孤分忧?”
见问,公子姬朔挺而出请命道:“儿臣愿往!只需精兵一万,儿臣定取郕侯项上人头回见父君!”
卫公姬晋大喜,当堂敕封姬朔为定郕将军,许其精兵一万,战车三百,责令十日之内,攻取郕人全境。
公子姬朔接过兵符领命而出,于朝歌大营中点起大军,直往郕地而去。
郕卫接壤,姬朔大军行不过一日,便抵郕人边境,郕人戍边部队望见公子朔大军开来,早已弃城而逃。
不到三日,姬朔大军席卷郕境,聚兵盛城,姬朔剑指城上喊道:“开城投降,饶汝不死,如若不然,吾必帅兵踏平胜城!”
郕伯姬桥立于城头,眼望城下卫兵,旌旗招展甲士林立犹如蚁群,郕室地小兵微,与其相争必败无疑。
然郕伯姬桥即敢侵犯卫境,料知必有今日,心中早已想好应对之策,见姬朔城下喊话,亦于城上应道:“郕室卑微,岂敢冒犯将军虎威,可否容吾考虑一日,明日再与将军答话!”
姬朔城下闻的姬桥之言,似有妥协之意,便也不再施压,收剑回道:“吾便容汝一日,是战是降,汝自衡量!”说罢,收兵后撤十里安营扎寨。
是夜,公子姬朔正于中军帐内秉烛夜读,闻得帐外熙熙攘攘。
姬朔疑是郕人劫营,放下手中竹简,取过配剑快步走出帐外,大声喊道:“何事如此吵闹?”
守帐卫士奏报:“营外一男子鬼鬼祟祟,疑为郕人细作,哨兵将其擒住,绑缚帐前听候发落!”
说罢,一从兵士押缚一黑衣男子由帐后转出,行至姬朔面前,姬朔问道:“汝乃何人?于吾营区晃荡有何阴谋?”
黑衣男子拱手回道:“小人盛瑾,郕伯膝下任职,奉命前来拜访将军!”
姬朔斥道:“深夜入吾营区,可是探吾虚实?汝主有何阴谋,速速到道来,如若不然,定叫汝求生不能,求死不可!”盛瑾神色自若回道:“将军错怪小人也!日前将军领兵围城,车马塞道一眼可见,何用小人冒死前来打探虚实,郕伯遣谋前来另有他事以告将军!”
姬朔怒言道:“何事?快说!”
盛瑾环顾四周拜道:“还请将军请退左右!”
姬朔令人解其缚,说道:“汝随吾来!”说罢,走入帐中。
盛瑾随后而入说道:“郕伯今见将军兵威,自知非将军敌手,特遣小人前来投诚。”
姬朔端坐将台,肃言问道:“投诚便投诚,何故深夜来访!”
盛瑾回道:“日间,将军兵围盛城,城上城下难以叙说!郕伯深知盛城于将军而言势在必得,然文服总好过武服千倍!只需将军应下郕伯一请,郕伯愿开城迎候将军!”
姬朔不解问道:“何谓文服?何谓武服?于吾何益?”
盛瑾笑颜回道:“文服即为不战而屈人之兵,自为上上策,武服自然便是领兵强取城池,兵书所言下下策,损兵折将不说,攻取一座破城,将军要之何益!”
待其言毕,姬朔冷笑接道:“如此说来,郕伯还有心为吾着想!且说郕伯所求何事?吾自有定夺!”
盛瑾大喜应道:“不为别事,只愿将军网开一面,存其宗庙,郕伯愿领郕人世代崇卫,年终贡赋!”
姬朔闻言,心有所动,然心中不愿就此空手而归,于是掷剑于案假颜怒道:“郕伯侵吾边境,君命灭郕以儆效尤,如此,汝教吾如何面君交差!”
盛瑾回道:“将军勿忧,此事郕伯已为将军考虑周全!以示城意,郕伯特备下一箱珠宝,价值千金,并著下尊卫文书,待将军返朝时一并交由将军带回!”
姬朔闻言回道:“看在郕伯如此心城份上,吾便替君做主存其宗庙,然吾有一言,郕使带归郕伯,望郕伯以此为鉴,勤政爱民专心治邦,如若再犯定不轻饶!”
盛瑾维维称诺,其后姬朔派兵护送其回城。
次日,郕伯姬桥大开城门,迎进姬朔大军,并摆酒置宴慰劳三军。
席间,郕伯姬桥兑现前诺,交付降卫文书及珠宝一箱。
姬朔大赞姬桥乃识时务之俊杰。
与城休整三日,姬朔随即帅军返卫。
卫公闻知姬朔伐郕始末,对其赞赏有加,愈加喜爱此子,是年立其为太子。
转眼入秋,天下诸侯征伐不断,神州大地狼烟四起,如说还剩一方乐土,此处必属鲁地无疑。
自鲁公姬息即位以来,少有大战,偶与周边诸侯生出嫌隙,皆以好言说合。
时近九月,公母仲子祭辰将至,其时仲子庙亦将建城。
鲁公姬息欲在祭祀之时献演万舞,礼说万舞乃天子御舞,怕有僭越,问于众仲:“孤欲行万舞,礼制所限,可有折中之法?”
众仲回道:“万舞及公,君为公爵,行之无碍,君上可以执羽人数加以区分,天子行八,诸侯行六,大夫四,士二,君上可行六羽之舞!”
鲁公姬息大喜,从其言,诸侯始用六羽!
祭祀大典刚过,宋人遣使求援,原是宋人趁郑大战燕、卫,无暇他顾之时,突袭邾人,侵占其田地。
及后郑卫之争,郑人大胜腾出手来,邾人求救于郑,郑公念及讨滑之时,邾人出兵相助有功,更兼新近宋人为首围攻东门,郑公对其恨之入骨,早有复仇之心,今得口实,可谓出师有名。
郑公当即答应出兵援邾,时伐燕所借王师还未归还,令子都为将,统领郑兵、王师二军,连同邾军三路大军侵宋郛地,危及宋都商丘。
宋军独木难支四处求援,其时卫军正与郕人交战,难以抽调兵马,陈、蔡与郑邦交缓和,不愿出兵。
听闻鲁公与邾生隙,因而遣使访鲁寻求相助。
鲁公得知来意,亦有意出兵相助,问道使者:“郑军已至何处?”
使者见问,担心将战局说得过于严重,鲁公不肯出兵相助,因而回道:“吾主宋起兵及,御敌于境外,郑军未曾踏入宋地一不步,然两军势均力敌做拉锯之争,亦非长久之计,望君出兵助吾!”
鲁公闻言,心中疑惑,数日之前,便听闻郑军已侵入宋人郛地,如今而言师未及邦,足见宋公非可交之人,即然宋人心志不城,孤又何需为此吃力不讨好之事,由是便以言婉拒。
宋使见其不肯相助,这才实话相告,然为时已晚。
鲁公当堂怒斥道:“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难,今问诸使者,告曰'师未及国’,非诚也!”
乃退使者之请,告累还宫。
入鲁一趟,宋使徒劳无功,百般无奈返邦告知宋公详情,郑、邾大军声势浩大,宋军抵敌不过,只能目睹其瓜分郛地。
朝堂之上,宋公大发雷霆,大骂鲁公薄情寡义之人,末了又来指责群臣无能。
肝火泄毕,宋公续问道:“郑人欺孤太甚,众卿可有良策助孤讨回颜面!”
群臣默然,良久无人做答。
宋公见此摇头叹息,意欲退朝还宫。
此时,大司马孔父嘉出而奏道:“臣有一策,愿君祥闻!”
宋公闻之大喜,申手请道:“卿有何谋?速请道来!”
孔父嘉领命款款道来:“郛地沦陷,郑人重兵把守,难以取回!不若趁其得胜志骄之时,突起大军袭取郑人长葛!郑军若是引军驰援长葛,吾军则可就势复取郛地,此计可令郑军首尾难顾,必失一头!”
宋公闻之大喜从其言,给予甲士一万,战车五百,当堂拜其为将领军出征郑境。
孔父嘉领命而出,到得商丘大营,点起大军密发长葛。
大军行至长葛,孔父嘉按下战书不发,挥军直取城池。
未曾想到郑军守城有方,几番强攻未曾踏上城楼一步,料定城中必有大将驻守。
未知实力几许,为此孔父嘉收回大军暂停攻城,派出细作混入城中打探军情。
三日后,细作回营复命,奏知孔父嘉,守城大将乃是郑公子姬忽,守城甲士五千余人,城墙似有整修痕迹,在其大军强攻下丝毫未损,加之守城器物一应俱全,强行取城只是徒增伤亡而以。
孔父嘉闻得奏报喜忧参半。
喜者,乃为城中养有大鱼公子姬忽,若能擒得胜过取敌十坐城池。
忧者,乃为长葛城坚池深难以取下。
是夜,孔父嘉一夜未眠,冥想苦想,终得一计。
次日,孔父嘉点起全营兵马倾巢而出,列阵于城下。
孔父嘉出阵喊话:“城上主将何在?请上前答话!”
公子姬勿披甲而出,城上回道:“姬忽在此!”
孔父嘉笑道:“几经交手,老夫料知城必有大将驻守,不曾想原是公子,不知公子何以到此?”
姬忽冷笑回道:“奉命到此,孔父是否很是失望?”
孔父接道:“何来失望之说,长葛老夫势在必得,奉劝公子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献城池,以免战乱之苦!”
姬忽亦于城上怒道:“多说无益,有胆便来抢城!”说罢,转身退入城中。
孔父嘉亦领军后撤。
随后下令全军,将长葛城四面围定,所有出城道路设立哨卡,禁止人员出入,并掘断入城水源。
姬忽少年将才,早已做好应对方案,城中所储粮充裕,足够全城百姓及守城大军食膳用半年之久,并于城中四处掘井开辟水源。
两军各出奇招,相据于长葛。
闻知姬忽被困长葛,新郑朝堂之上乱做一片,颖考叔请命而往,欲解世子之围。
郑公姬寐生亦钟爱此子,然宗庙社稷当堂先,未有轻言应允,转而问道祭足:“众卿之中,唯有祭子不发一言,不知卿意何为?”
祭足见问,拱手回道:“臣以为,以公子将才,长葛半年之内可保不失,然公子毕竟乃君上爱子,事关重大,因而臣未敢轻言!”
郑公连连摇手说道:“姬忽亦为郑人,为郑排忧解难,亦属分内之事,依卿之意,孤当何为?”
祭足回道:“依臣拙见,解下长葛之围,亦只是治标不治本之法。宋公野心不死,终是吾等一大隐患!臣意一战将其降服,以绝后患!”
郑公听得兴起,接言问道:“郑、宋实力相当,何能一举将其降服!”
祭足续道:“以郑一己之力,自难成事,齐郑交好,君可连齐共伐之!”
郑公心中有疑,再问道:“四方诸侯救之,则当如何?”
祭足胸有成竹,为其解惑道:“吾观中原诸侯,鲁、郑、宋、卫、陈、蔡为大。余皆不足为虑。卫牧一战,卫人自顾不暇,无力援宋;以利连鲁,可断援宋之念,;威震陈、蔡,迫其不敢援宋,如此中原再无援宋之邦,宋将孤掌难鸣。”
郑公闻言大喜,抚掌而言:“祭子一语中的,然长葛律属郑土,亦不可不救之,有劳颖考叔领兵前往解围!”
大事商定,无事退朝。
颖考叔领得兵符径直前往新郑大营,点起大军开赴长葛。
郑室大军大部尽在伐宋郛地,颖考叔只领得兵马二千余人,赶赴长葛救援。
事情紧急,颖考叔帅军一路急驰,不到半日,便抵长葛。
不待休整,立即摆开攻势,意图冲破敌军包围圈进得城中,与姬忽会师,两军合二为一,再寻机破敌。
然数次整军突击未果,只得下令暂退。
此时,颖考叔正于大帐之中思考破敌之策,闻报擒获宋卒一名,颖考叔令其压入大帐受审。
受缚宋兵一路喊道;“吾乃郑兵,奉公子之命,求见颖将军!”
颖考叔闻言斥道;“即为郑兵,何以身着宋服!”
小卒回道:“吾乃公子帐下执戟郎中,公子闻得将军来援,特遣小人扮做宋兵混出城外。”
颖考叔疑道:“何以为证?”
小卒言道:“公子书信藏于胸前,将军可取而观之!”
颖考叔令人取来,展卷观之:“长葛被围,人畜皆不得出入,闻得颖公援兵救之,遣心腹着宋服而出,以报安好。利此传以数言告以颖公知晓,吾虽困守孤城,然牵制宋人大军于此脱身不得,颖公可劝父君,利此良机寻计图宋。吾之安危,颖公自安心,半年之内,吾必保长葛不失,可知宋人能否撑持得半年之久?”
阅毕,颖考叔自言叹道:“公子目光,老夫自愧不如,君上生得此子,宗庙幸甚,郑人幸甚!”
言罢,命人解开绳索,将小卒带出犒劳,随后传令三军拔营返回新郑。
一路无话,到得新郑,颖考叔献上公子姬忽书简。
郑公姬寐生阅后,大赞其子文武兼备国之栋梁,遂罢援救长葛,专意实施图宋之策。
中原大地将再遭战乱风暴洗礼,孰是孰非自难评说,春秋争霸由此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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