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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厂党委收到检举信，检举范楚奋耍流氓、乱搞男女关系。范楚奋受到撤职处分，发配车间劳动改造。有了这个污点，他彻底地绝望了。
范楚奋只能把不认识几个字的农村姑娘叶苦楝娶来做老婆。叶苦楝从农村出来，范楚奋无权无势安排不了叶苦楝的工作，他们只能住在逼仄的最低等的家属区里。
没有工作，叶苦楝只好打粗重的零工，陆陆续续生了四个女儿。生活的艰辛，她四十不到就形如枯槁，腰背佝偻。
范楚奋把气撒到她身上，对她骂骂咧咧：“你怎么这么蠢，家里搞得乱七八糟，饭都不会做？！猪狗食一样，我真是瞎了他妈的狗眼，娶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范楚奋对孩子也没好气：“一个二个都是蠢货，你们哪个学习好的？给我争口气好吗！？”
她们噤若寒蝉。
他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车间主任温力本是他的同学。原先范楚奋领导他，而现在温力本做他领导，他心里的落差非常大。
温力本岳母看他家拮据，时不时地送些吃的过来。
范楚奋觉得别人在嘲笑他，可怜他。
他大骂老婆：“你饿死鬼哦，人家给一点小恩小惠看你那个高兴的样子，十年没吃过饭吗？拾到宝一样。”说完把温力本岳母送来的小米摔在地上。
叶苦楝大气不敢出，等他气消了再默默扫起那袋小米。
温力本岳母偷偷地跟叶苦楝说：“你没有稳定收入，你这身子骨干重活也够呛。要不要跟着我到农村贩鸡蛋出城卖，一天能挣几毛一块的。”
“大娘，我愿意跟着您干。” 叶苦楝低声说道。
她们起早贪黑到山里把鸡蛋收购，再悄悄地在城墙根作贼似地贩卖，她们对路人说：“便宜的新鲜鸡蛋，要不？”说完她俩拿出篮子掀开遮盖的布，露出色泽光鲜透亮的鸡蛋。
女人们围拢过来低头仔细看着：“是呀，很新鲜，多少钱？”说完抬头望着她俩。
“我们卖得最便宜，9分钱一个，不是家里揭不开锅我们不会卖的。” 叶苦楝说。
“来十个。”
“我也来十个。”
没几下，她们的鸡蛋卖空了。每只她们挣2分
夜晚，叶苦楝在昏暗的灯光下粘着口水，喜滋滋地数着毛票。
范楚奋看老婆突然有那么多的钱，问道：“去干嘛啦，挣这么多？”
叶苦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范楚奋，和温力本岳母到山里贩卖鸡蛋的事情。
没几天，温力本受到党内警告处理，通报批评：没管好家人，纵容家属搞投机倒把活动，还把别人的家属拉下水。
温力本低着头回家，老婆拉着他进了房间问他情况：“力本，怎么回事？”
温力本气愤地：“你妈帮人帮出鬼来！这下好了，我被警告了！”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原因。
老婆走出来责怪老母：“妈，你帮谁不好，帮那种人。人家倒打一耙，你女婿差点完了。”
以后，温力本家和他们家不再来往。
叶苦楝这个曾经漂亮的女子，经不住岁月和艰难的磨砺，一头白发和满脸皱纹。叶苦楝是单纯的，她只想过好日子。谁知这样的日子比在农村还辛苦艰难。她跟了范楚奋活得憋屈，当初还不如跟村支书的儿子好过。
范楚奋也后悔，贪一时的欢愉换来是一辈子的憋屈和落泊，他借着酒疯骂老婆孩子。
范楚奋的大女儿范婉荻长得漂亮，有主意。谁家跟她们有冲突，她就像三军统帅一样带领她的三个妹妹气冲冲地吵架、打架。
范婉荻谈过几次恋爱，但男子和她相处过后，觉得她太精明，有心机，滴水不漏，都弃她而去。
最后，她找到这个老实巴交，长相困难的温武志。
好彩也不好彩，她老公就是邻居温力本那豆豉眼、扁鼻子的独子温武志。
温武志看上范楚奋漂亮的大女儿，非她不娶。温家一百个不愿意，但拗不过儿子，只好依了他。他贪慕她的美貌，对她百依百顺。
范婉荻几次恋爱不成功，温武志这个人是她完全可以驾驭的。虽然长相困难，但自己的年岁在那里，28了再不嫁就更困难了。
温武志的几个姐姐都有出息，他们家庭条件不错，所以她就同意嫁了。
范婉荻出身于这样家庭，她的心不安稳。她要不惜一切，快速地出人头地。
夏泊舟发现她表面温文尔雅，但心肠狠硬。
办公室议论悲凉的事件，女人总是喈喈悲悯感叹。唯有范婉荻从来没表示过对弱者的同情，她连脸色也没动过。反而白白胖胖的何秋芳一边听一边喃喃细语：“阴功啰，凄凉哦……”地叹息。
不了解范婉荻的人，只看到她温婉漂亮的一面。
范婉荻喜欢攀比，看见别人比她强，她酸酸的，眼神闪烁嫉妒，暗暗地骂道：“就她也想和我比？！”然后背后下绊子。她认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合理的。
等到环境熟悉了以后， 范婉荻不再把夏泊舟放在眼里，她越权进出易常孔的办公室直接向他请示汇报。
“易总，你要小心夏泊舟，她和钟如忆要我小心您，还说您是……”她反戈一击，将那天她们仨人说的话全部告诉易常孔。
钟如忆晚上在商场门口，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再定神一看，是范婉荻。范婉荻和易常孔提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地出来，不一会钻进易常孔的汽车，然后一溜烟，奔驰而去。
利彩英退休后，夏泊舟接替她的位置。
不久，召开财务会议，范婉荻坐在易常孔的身边。
易常孔清了清嗓门：“现在任命范婉荻小姐为财务总监主管整个财务部。夏泊舟小姐调回会计部任主管。”
大家愕然，鸦雀无声。
员工私下嘀咕：“这个范婉荻什么来头，这么快就上位了，还爬到夏泊舟的头顶，这下有戏看了……”
“范婉荻真是阴鸷哦，踩着她的引荐人上位。”
“我们都要小心这个人。”
“她太犀利了，爬得这么快！”
“你睇住，爬得高跌的痛。”他们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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