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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掠过马背时一伸手就将钮清挟到肋下,同时口中轻啸一声,脚尖在马臀一点,白马即乖乖地继续向山峰左侧跑去。钮清被来人挟在肋下,犹如箍上了一道铁箍,一点也无法动弹;张口欲叫,却被迎面刮来的强劲气流压得他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得听凭来人挟着他在山岭间飞驰。
转眼间,已到了一处高耸入云、四面峭壁的孤峰顶端,那人始放下钮清。
钮清被人挟着一路颠得头昏眼花,乍一放下地来,立即长吁一口闷气,换过一口新鲜空气,昏乱的头脑方稍稍清醒。抬头注视那人,不由脱口惊呼:“‘楚南侠’……”
不错,那挟着钮清之人正是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楚南侠”楚天齐。
他刚从地下室出来,就听到“救火”、“捉贼”的喊声,猛吃一惊:难道是堂主或随行下属不慎被庄中人发现而误作盗贼了?忙纵到庄前察看,却见来人已骑着他心爱的“照夜玉狮子”下了“白面寨”,二子亦已率人追了下去。
他心中惴惴不安,因猜不出此事是否与刚刚离去的顶头上司有关,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既担心二子等追兵追上来人致自己身份暴露,又不甘心听任来人就此离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赶在追兵之前暗中将此事查个清楚,那时或擒盗贼、或阻追兵,可尽随己意。
于是,他悄悄潜出庄外,施展轻功抄近路追踪。刚抵“金子岭”山脚,即见白马正欲转入一座峰后,忙发出一声呼哨。那“照夜玉狮子”乍听主人呼哨声,立即停步。
“楚南侠”楚天齐趁机飞闪而至,见骑者乃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并非他所担心的身着特制服装的本“教”中人,惴惴的心始放下了一半。
他一伸手就将对方捉住了,心中更是诧异,因他感觉此少年竟然身无一点武功。一个毫无武功的少年竟敢到他府中纵火、盗马,简直不可思议。
他选择一个如此居高临下的险要所在,就是欲单独盘一盘此少年的来历。不想尚未开口,却被钮清一口喝出他的身份,不由一怔:看来,这少年并不简单,果然是有为而来。
此时的钮清,真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愤怒泯灭了理智,满腔怒火,一泄而出。厉喝道:“老匹夫,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小爷本欲找你报仇,不料天不开眼,反落入你这狗贼手里。哼!小爷就算变成厉鬼,也要生啖你肉。老贼,你等着吧!”
“楚南侠”楚天齐被骂得脸上闪过一丝阴狠的怒容。但转瞬即换上一副笑脸,柔声说:“小兄弟,你先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不是老夫自吹,方圆数百里之内,谁不知老夫尚义好客,又怎会害得你家破人亡呢?小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或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教唆才找到老夫头上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什么地方?你家大人是谁?”
钮清纵声大笑,怒骂道:“老贼,别装蒜了。你披着侠义外衣,干的却尽是些阴险毒辣、卑鄙无耻之事。你蒙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小爷我。告诉你吧,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爷我姓钮名清,‘须弥剑客’是我爹,‘五绝仙子’是我娘。两个月前,你带人毁了我的家,害了我的娘,小爷今天是报仇来的。现既落入你这老贼手中,小爷认命了。老贼,你下手吧!”他只顾骂得痛快,毫不考虑处境如何,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底细全抖了出来。
“楚南侠”楚天齐被骂得脸上阴晴不定。初听他揭穿自己的隐秘,大为惊恐;后听这小子竟自称是“须弥剑客”与“五绝仙子”的儿子,忍不住心中狂喜。但转瞬又一脸疑惑之色:这小子若真是“须弥剑客”钮霍柱和“五绝仙子”康敏之子,怎会毫无一点武功?若说不是,他又如何知道这些秘密?
不由疑惑地说:“小子,你真是‘须弥剑客’钮霍柱和‘五绝仙子’康敏的儿子?该不是吹牛的吧?”
钮清的小脸涨得通红,怒声道:“小爷堂堂男子汉,还用得着欺骗你这种藏头缩尾见不得人的无耻狗贼?哼!你们想抢我爹手中的‘金狮’……”
“楚南侠”楚天齐此时已完全证实无误,抑不住心头的狂喜,纵声狂笑:“哈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老夫正欲踏遍天涯海角追捕你这小子,没想到你竟自投罗网。哈哈哈哈!”
稍顿即沉声道:“小子,只要你识相点,把你爹偷去的‘金狮’交出来,老夫也不难为你。”
钮清满腔的怒火尽情发泄够后,心中畅快已极。乍闻老贼之言,猛然醒悟到自己怒不择言,说漏了嘴,不由心中大悔。这老贼若不知自己底细,可能还会为了他那层伪装的侠义外衣,不好过分难为一个孩子。现既已漏了底,岂不正好给了对方一个追索“金狮令”的线索?
好在钮清毕竟是智慧超群之辈,眼珠一转,已想好了对策。遂双手叉腰,高声笑道:“哈哈哈哈!老贼,你也不想想,那‘金狮’我爹没给你们,我娘没给你们,小爷我会给你们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前面的话一腔戏弄调,后一句简直是重重地给了楚天齐一巴掌。
“楚南侠”楚天齐一听,敢情这小子还真的知道“金狮令”的下落,却不可逼他太甚,否则就算杀了这小子,令符仍得不到手,那就得不偿失了。遂放缓语气说:“小兄弟,你是聪明人,你想想看,那‘金狮’在你们手中一无用处,而且是个祸根。你爹为此遭难,你娘为此丧生,眼看你小小年纪,又要步爹娘后尘,何苦呢?只要你把它交出来,不但你不会受到伤害,就连你爹也可以获得自由,回家与你团聚。这是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钮清见楚天齐已上钩,心中暗笑,脸上却装着似为其言所动,疑惑地说:“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却不知你那张假面具后面又藏着什么阴谋哩!我又岂能信得过你?”
“楚南侠”楚天齐见钮清已有心动之象,忙说:“只要你肯交出‘金狮’,老夫以人格和信誉担保,绝对会令你父子团聚。”
钮清“噗嗤”一声冷笑,讥讽道:“你还有人格?还有信誉么?”
这一句可刺到了“楚南侠”楚天齐的心坎上,他暗中所为的虽均是丧尽天良、毫无人性之事,却最恨别人揭其隐私。不由老脸一红,厉声道:“小子实在可恶,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睁开眼睛看清楚,这里可是数十里不见人烟的‘龙崖鬼蜮’,你立身的脚下,就是千百年无人下去过的‘亡魂谷’。老夫只要把你往下面一丢,你就在这世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啦。而且,谁也不会怀疑到老夫头上。”
钮清怒气上涌,头一昂,朗声道:“老贼,终于露出你的狰狞面目了吧。小爷若怕死,就不会去烧你的贼窝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老贼,你有何手段就使出来吧,小爷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楚南侠”楚天齐心中大怒,满脸狞厉地说:“小子既然想死,老夫就成全你吧。记住,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边说边提起右掌,一步一步向钮清逼近。
钮清昂然屹立,怒视着渐渐逼近的楚天齐,脸上毫无惧色。
“楚南侠”楚天齐见状,心头也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好倔犟的小子,此子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正欲狠狠心一掌劈下,脑中突闪过一个阴森的声音:“教主严令,‘金狮令’必须到手。再误事,杀无赦!”陡感全身一颤,额头直冒冷汗,无奈地缓缓放下了右掌。嘴里却仍冷冷地说:“小子,最后再给你一点考虑的时间,仍执迷不悟,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钮清面对死亡,昂然不惧。然思福伯惨死贼手,母亲伤重身亡,大仇未报;父亲陷落魔爪,生死未知。自己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待做,就这样死了,实难瞑目。
乍见楚天齐到最后关头又收回手掌,知他尚不死心那只“金狮”。心中一动,遂故作犹豫地说:“小爷并不是怕死,只是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死了,也实在有点不甘心。”稍顿,仍装作沉思地说:“要小爷交出那‘金狮’也不难,不过……你得先答应小爷几个条件。”
“楚南侠”楚天齐见钮清在威慑面前终于有所屈服,心中暗喜,却仍不动声色地说:“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钮清脸一板,冷冷地道:“第一,你得把小爷送到安全之处,而且保证今后永不再来打搅小爷。”
“可以,这没问题。”
“第二,你们得先把我爹放回来。”
“这个……老夫无权办到。不过,老夫可以保证,只要你先把那‘金狮’交出来,你爹立刻就可释放。”
“不行,必须先放人,再交货。”
“小兄弟,你这可有点强人所难了。”楚天齐无可奈何地说。
钮清沉思片刻,毅然道:“那小爷再退一步,你先带我去见见我爹,这总可以吧?”
“这……啊!哈哈哈哈——”“楚南侠”楚天齐猛然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纵声狂笑,兴奋得自言自语地说:“老夫真是被气糊涂了,放着这么好的人质不要,却偏要与这小子胡搅蛮缠,真真可笑。嘿嘿!老夫虽未得到‘金狮令’,但只要把这小子带到那‘须弥剑客’钮霍柱面前,到那时,看他钮霍柱究竟是要那‘金狮’,还是要他宝贝儿子的性命。哈哈哈哈!”
钮清一听,心中大骇,真没想到老贼竟还有这一手,果然是阴毒无比呀。若真如老贼所言,爹该怎么办?唉!与其到时让爹进退两难,甚或为子丧志,倒不如自己一死,还可保全爹的清誉。
忖罢,心一横,纵身往身后的绝谷跃去。
哪知他快,“楚南侠”楚天齐更快。他刚一身动,楚天齐已一晃而前,一把揪住了钮清的前襟,犹如捉小鸡般地将他高举过顶,得意忘形地说:“小子,现在你想死也不成了,哈哈……哎哟——”狂笑未毕,陡感举人的手臂一阵剧痛,不由痛叫起来,并本能地将手一甩。
然此时的“楚南侠”楚天齐本就站到了绝谷边缘,这一甩,刚好把手中的钮清抛到了绝谷的上空。待得惊觉,再纵身去抓时,已是晚了一步,仅撕下了钮清的一片衣襟,钮清的小身子却犹如陨石般向深谷中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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