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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半日的马车,华阳有些累了,暂且没有兴致去游逛整座宁园。水房那边送了温水过来,朝云、朝月熟练地服侍公主、驸马净面擦手。
华阳瞥眼陈敬宗,吩咐候在一旁的吴润:“厨房那边做好饭了吗?传饭吧。”
她倒是没觉得饿,陈敬宗身强体壮胃口也好,此时已经过了晌午,他可能饿了。
吴润笑道:“冯公公早就预备上了,奴婢这就叫人去催催。”
说完,他微微躬着腰退出去,在廊檐下差遣其他小太监,事毕再进来候着。
陈敬宗瞥了他好几眼。
宫里都不把太监当男人,可在陈敬宗眼里,太监们也是男人,不该形影不离地跟在华阳身边。
“冯公公是?”将用过的擦手巾子交给朝月,陈敬宗问。
华阳示意朝云给他解释。
朝云笑着道:“回驸马,冯公公也是咱们公主身边的老人了,从公主四岁前就负责公主的饮食,可以说,公主是吃他的手艺长大的呢。”
本来公主嫁进陈家前,是计划把冯公公也带过去的,不巧冯公公下台阶时踩空摔伤了腿,做不了事,就先去公主府养伤了。
陈敬宗懂了,现在宁园里住着的都是她身边的老人,就他这个驸马是新来的。
洗漱完毕,夫妻俩去了堂屋。
冯公公也带着四个小太监将午饭端了过来,冯公公手空着,在门口瞧见阔别一年多的公主,冯公公几乎是小跑着跨进来,跪在华阳面前道:“公主,奴婢可算又见着您了!”
陈敬宗见他快五十岁的年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脸色总算好看了一点。
华阳自打进了宁园,看谁都觉得亲切,虚扶一把冯公公,高兴道:“我也很想公公,这么久没吃公公做的饭,你瞧瞧我是不是瘦了?”
冯公公一边站直了一边抬头端详自家的美人主子,心疼道:“果然是清减了些,公主放心,现在奴婢到了,公主想吃什么尽管开口,奴婢都给您做出来!”
陈敬宗暗嗤一声,华阳才靠踢毽子把增加的那七八斤减了回去,恐怕别人越夸她瘦,她越高兴。
“这是驸马,你还没见过。”主仆简单叙了旧,华阳给冯公公介绍道。
冯公公再恭恭敬敬地瞅瞅驸马爷,笑道:“驸马爷容貌俊朗英武非凡,与您正相配呢。”
凭这句话,冯公公一举成为公主府里让陈敬宗最顺眼的人。
华阳敷衍一笑,除了外表与身体,陈敬宗从文采到脾气,哪哪都跟她不相配。
“公公忙了一晌午,先去休息吧。”
“是,公主与驸马慢用,若是哪里不合胃口,叫人告诉奴婢,奴婢下次再改改方子。”
冯公公领着厨房的小太监们告退了,华阳与陈敬宗也落座用饭。
在华阳的调/教下,陈敬宗用饭的礼仪已经比两人刚成亲的时候好多了,可陈敬宗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想的,就是不肯把陈伯宗、陈孝宗等人的文雅学彻底,总会露出几分粗犷之态。譬如君子就算遇到喜欢吃的菜,也不会连着夹,陈敬宗不讲究那个,但凡华阳对那道菜没兴趣,他就能吃到光盘。
华阳都习惯了,吴润站在一旁,难以察觉地皱了几下眉头。
饭毕,华阳对吴润道:“我先歇一会儿,半个时辰后沐浴。”
吴润:“是,奴婢等会儿就去吩咐水房。”
华阳去了次间,陈敬宗自然跟了进来,反手将门一关,将外面的丫鬟啊太监啊都隔绝在外。
华阳本想让朝云给她捏捏肩膀,见陈敬宗如此行事,她懒懒地侧躺在榻上,使唤陈敬宗:“肩膀酸,你帮我捏捏。”
说完便惬意地闭上眼睛。
陈敬宗脱了鞋子,坐在她身后,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看她的脸:“我知道这边地方大,怎么,你还真要跟我分开住?”
华阳享受着他恰到好处的力道,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你现在当差了,再跟我用一个书房不合适,再加上以后可能会有同僚登门拜访或商讨卫所事宜,当然要有自己的院子。”
陈敬宗:“行,那流云殿给我做正事用,夜里我还是要跟你睡在一起。”
华阳:“我听说官员家的夫妻也没有夜夜都同房的,分开睡谁也不用忍受对方的一些毛病,多好?当然,若我想要你陪,自会招你过来。”
陈敬宗冷笑:“这么说,你就跟那王爷似的,我则是你后宅里的妻妾,能不能侍寝全靠你心情?”
华阳笑了,睁开眼睛,睨着他的眸子里全是愉悦:“天底下的驸马都是如此,你才发现?”
陈敬宗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正:“总有一两个与众不同。”
他霸道地压下来,华阳被他攥住了手腕堵住了唇,斥责之语尚未打好腹稿,就变成了暧昧的呜咽。
宁园乃是第一代湘王所建,用的是琉璃窗,后面几番变主,也尽量都是照着原样修缮。
风被阻挡,只有暖融融的阳光照了进来,底下又烧着地龙。
当陈敬宗终于放开华阳的唇,随着他的脑袋下移,也露出了华阳酡红的脸,发髻在挣扎间变得凌乱,乌黑浓密的一团散在枕上,让这一幕变得越发香/艳。
院子里隐隐传来朝云、朝月与吴润的谈话声,华阳很怕他们突然从窗外经过,看到室内的糜乱。
她抓陈敬宗的头发:“你去拉上窗帘!”
陈敬宗瞥向窗边,一手将她抱在怀里,一手去扯了那绣着牡丹花的绸缎帘子,哗啦几下,只有两尺来宽的窗帘便延伸到另一头,遮掩了阳光,让内室一片昏暗。
在这昏暗中,陈敬宗越发肆无忌惮。
因没有备着那东西,他不得不半途而废,只将华阳困在怀里,让她没有力气再摆公主的威风。
“还分不分房?”他哑着声音问。
华阳软绵绵地趴在他肩膀,报复地想咬他一口,竟然都咬不动。
虽然如此,她嘴上绝不肯认输,施舍般地道:“念在今晚是你我乔迁的第一夜,我给你体面,许你在栖凤殿过夜。”
陈敬宗能讨得第一晚,就不怕讨不到后面的。
到底担心她冻着,陈敬宗一件件帮她将褪至腰间的衣衫拉拢了上来。
华阳还是恼他这一身的蛮力,咬不动肩膀,她就去咬他的耳垂。
陈敬宗发出一声闷笑:“后日我就要去卫所了,你使劲咬,让你身边的人,乃至整个陵州府都知道我这个驸马有多受宠。”
华阳:……
她松了口,不放心地扯着陈敬宗的耳垂检查,确定只留下正反四个浅浅的牙印,这才放下心来。
陈敬宗抓住她的手,朝窗外扬扬下巴:“先是周吉,再是吴润,你身边这些男的怎么都这么俊?”
华阳:“他们是父皇母后赏赐我的,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都是常在我面前露脸的人物,不用俊的,难道还要挑丑的碍我的眼?”
陈敬宗抿了抿唇。
华阳挑眉:“怎么,你自惭形秽了?”
陈敬宗垂眸看她,淡淡道:“连你都不能让我自惭形秽,他们也配?”
华阳:……
确实,似陈敬宗这样的出身,正常点的都该把她当仙女尊着敬着,只有陈敬宗,新婚夜便敢凑在她耳边夸她“真白”!
但凡俞秀能学得陈敬宗的一分自信,都早把罗玉燕压下去了,何至于被一个弟妹拿捏?
院子里传来几道沉重的脚步声,是小太监提了热水过来。
华阳暗暗吃惊,这么快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推开陈敬宗,华阳快步去了内室,一样样取下头上的首饰,将凌乱的长发通顺,装成为沐浴做准备的模样。
陈敬宗打开次间的门,他回到榻上,舒舒服服地靠着,反正也要等华阳洗完才轮到他。
朝云、朝月进来了,后面跟着吴润。
见吴润看向南边的窗户,陈敬宗才忽然想起来般,伸手将那一排窗帘拉开,放进阳光。
吴润的视线扫过他松乱的衣襟,再低垂下去。
华阳出来了,如瀑长发披肩,双颊红透,妩媚远胜平时。
见到吴润,华阳难免也有几分别扭。
按理说,宫里的太监伺候妃嫔更衣的都有,华阳耳濡目染,也早已不将太监当男人看。
可真正触碰过男人的身体,再看吴润那长身玉立的身影,与陈家的几个文人瞧着并无太大差别,华阳就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般自在地与他相处。
行至堂屋,华阳温声对吴润道:“公公,我出嫁已有一年多,习惯只叫朝云她们贴身伺候了,以后公公专心帮我打理宁园诸事,每日上午过来议事便可。”
吴润笑道:“是,公主长大了,有朝云她们贴身照料,奴婢也放心。”
话毕,他行礼告退。
朝云、朝月跟着公主去了内室。
朝云小声问:“公主让吴公公专管外务,是不是怕驸马爷吃味?”
华阳:“与驸马无关,只是见多了宫外的男子,冷不丁瞧见他,我下意识地就把他当了外男看。”
朝云懂了,朝月也附和地点点头。
宫里太监那么多,吴润的身形与外表,都算是最出挑的那一拨,好多宫女都暗暗倾慕于他呢,但吴润从十八岁开始伺候公主,到前年公主出嫁,一直伺候了十三年,漫长的岁月里,吴润眼中仿佛只有公主一人,无论公主磕了碰了,吴润永远是最先冲过去的那一个。
可惜公主终究是要出嫁的,公主有了驸马,尝过了男欢/女爱,待身边太监的心态也变了。
希望吴润不要误会吧,无论如何,主子与他都有十几年的相处情谊,那份信重绝不会变。
轮到陈敬宗出来沐浴时,他几间屋子逛了逛,再去院子里瞧瞧,都没有瞧见吴润。
沐浴结束,陈敬宗找到坐在琉璃窗边晒头发的华阳,问:“你身边那个玉面公公怎么不见了?”
华阳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眼也不抬地道:“他有更重要的事做,让他待在内宅,乃是大材小用。”
陈敬宗沉默。
华阳瞥他一眼,说起夫妻俩的事:“今晚你睡次间。”
陈敬宗马上皱眉:“为何?”
华阳哼道:“进城前你在马车里口没遮拦,得罪了我,我当时暗暗发誓,今晚若让你进门,我就不是公主。”
陈敬宗:……
他口没遮拦的次数多了,以前怎么不见她发誓?
无非是换地方了,还多了两百个侍卫,便找借口跟他耍威风。
半晌,陈敬宗心平气和地道:“行,这次我听你的,下次你得罪我,我也发个毒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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