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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藻宫中只剩元春、贾母、黛玉以及幼小的淳儿公主,皇帝寒着脸带着皇贵妃杨氏去了储秀宫。临出门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将思绪万千的小胖子给拎走了。
小胖子嘴里嘀咕着宫里只能有一个男人,被皇帝一巴掌呼在了脑瓜上。
「你能叫男人吗?」
贾琮低头瞅了瞅小雀雀的地方,悲愤的闭上了嘴巴。
「祖母,看出来了吧,宫里的风从来就没停过!」
元春幽幽说了一句,老太太本就心惊胆战,这下更心慌了。
老太太双手都在微微发抖,战战兢兢的问道:「元儿,你跟我说句老实话,你有没有危险?」
院子里黛玉带着小公主扑蝴蝶玩,元春看着天真烂漫的两个小姑娘,嘴角微微扬起:「祖母不用担心,我的背后有宁荣两府,这风就是吹得再烈,暂时也吹不到凤藻宫来。」
「那万一……,我就怕你万事不争的性子,会让陛下厌弃了你。」
「没有万一!」
元春握住了老太太颤抖的手,柔声安慰:「您还是没看懂啊,不争才是争。您瞧瞧皇贵妃,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冠绝六宫的容貌,为何备受尊崇?便是陛下也曾说过,皇贵妃尊位,只杨氏一人。」
「皇贵妃娘娘,不争?」
老太太的心中泛起无尽的疑惑,皇帝未登基前,杨氏不过王府次妃,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交际。
还是昭武四十九年后,她才真正认识了杨氏,对于杨氏根本就不了解。
不过自从元春封妃后,每次进宫请见,大多要先去翊坤宫觐见杨氏。
杨氏给她的印象,始终是浑身淡淡草药香,不争不抢,温声细语的模样……
这样的人,在她看来若是没有皇帝护着,早就被宫中其他妃嫔撕吧了。
只见元春笑了笑:「杨娘娘是我最敬佩的人,她看似不争不抢,却能让陛下如此敬重,您觉得她真的没有手腕吗?她才是宫里手腕最高明的人。」
这么一说,老太太更担心了:「那她会不会对你不利?」
元春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杨娘娘膝下只有一位公主,一心抚育元后留下的两个孩子。四皇子的东宫之位稳如泰山,她注定是未来的圣母皇太后。您说这样的人,会在意一个不争不抢的皇妃存在吗?」
「那万一你将来诞下小皇子呢?」
老太太说着还瞅了一眼元春的肚子,既希冀又担忧。
元春哑然失笑:「祖母啊,您真是关心则乱。除非四皇子、五皇子都出了意外,圣人也好,陛下也罢都不会让我的孩子成为皇太子。便是前朝的文武百官,也不会让有贾家血脉的人成为太子。后戚之祸,前朝警惕的很!」
经过元春这么一说,老太太又是释然又是遗憾。
她喃喃自语:「可惜了,咱家终究不能成为曹家……」
「荣国府已是国朝显爵,祖母何苦多想。」
元春看的很清楚,宁荣贾家的将来,将会是国朝柱石。一门两公的巅峰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皇帝曾跟她说过一句,琮哥儿有着无限可能。
只要贾家不做那谋反之事,荣国府必然要再分一府出来。
储秀宫的偏殿,殿门大开,殿中的横梁上挂着一个妇人,大红色的宫装如同被血染红般,刺的人心惊胆寒。
「齐嫔妹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储秀宫的一宫之主是三十余岁的齐嫔,姿容普通,唯一的优势就是资格够老。
早年间圣人赐予还是亲王的皇帝,服侍皇帝二十余年,可惜至今无子。
她手里拿着一串儿佛珠,不
停地拨着……
听到杨氏询问,她叹息道:「凤藻宫的宫人来传罗贵人,她说要回去换身衣服,没想到左等右等没出来,就……唉!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没能管好储秀宫……」
「跟你有什么关系,一心寻死的人,你能时刻将其绑在腿上!」
皇帝都不忍苛责这个可怜人,当年要不是遭了算计,也许齐嫔的那个孩子就保住了。
齐嫔屈膝要跪,杨氏忙拉起她:「陛下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又何苦如此。」
「陛下,的确是自缢而亡。」
宫中各样的人才不少,一名中年内侍在检查完罗贵人的尸体后,出来简单的做了禀报。
贾琮跟着查勘的内侍走进了屋子,陈设略与中原不同,有极其明显的异域色彩。
桌上摆着一张纸,寥寥几笔就说了一件事,芙蓉膏是她给了周氏,至于原因是嫉妒。
字迹潦草,应该是时间紧迫。不过贾琮始终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根据前世宫斗剧的经验来看,太巧合太顺利的事,往往都是不合理的。
「罗贵人信佛?」
贾琮指着佛龛中小巧的佛像,香烛的痕迹很重,应该是长年累月的敬佛导致。
宫人偷偷瞅了一眼被放下来的罗贵人,被贾琮一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恭敬的回道:「贵人自南越北上后,便去大报恩寺请了佛像回来,这些年香火日日不绝。」
贾琮点了点头,凑近佛像仔细观察。
这佛像乃三佛之一的弥勒佛,金漆铜制,小巧精致与其他佛像并无不同。
咦?
贾琮将摆在佛龛上的檀香放在鼻尖,微微一嗅。这香味独特,似乎与别的檀香味道有很大的不同。
手指用了点力气,将一截檀香捏成了粉末,味道更甚了。
「贾小三,发现了什么?」
贾琮道出了自己的疑惑,皇帝便立刻命人将檀香收起,交给夏守忠送去制香大家那儿进行分辨。
「陛下,臣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皇帝问道:「哪里?」
贾琮摇了摇头,盯着罗贵人身上的大红宫装,琢磨不透啊!
「臣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您不觉得这事儿查的太顺了吗?」
「是太顺了,顺的让朕怀疑。」
皇帝接过夏守忠递来的纸张,看完了纸上寥寥几笔的遗言,冷哼道:「嫉妒?就一个嫉妒。拿朕当傻子不成?她一个外藩王女,京中无一亲信,从哪里来的芙蓉膏?」
「老奴也觉得不对劲,紫禁城内外隔绝,便是宫中采办,也有严格的规矩。芙蓉膏这种奇物,哪里是方来京城三年的外藩王女能轻易弄到的。更何况周贵人吸食日久,所需之量何其大?」
夏守忠的话不无道理,芙蓉膏是消耗品,能让周氏D瘾如此之大,要得需要多少芙蓉膏?
除非罗贵人手眼通天,否则根本不可能让一个人成这副鬼样子。
贾琮打量着偏殿的情形,南越的布置风格倒是迥异,让人感到新奇。
墙上的画作应该是南越的景色,书架上没摆几本书,倒是放着不少小玩意。
花花草草倒是有不少,不过大多也是应时的花草,没什么奇怪之处。
贾琮一件件查看,一边摇头一边拿起又放下……
咚!
空的?
在放下书架上的一个小泥塑玩偶时,不小心碰到了内壁,传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咚咚!
贾琮轻轻敲了两下,心中大喜。
他推开放在这儿的各种杂物,果
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
皇帝也发现了贾琮的异常,等他走上前时,贾琮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龙首短剑。
「陛下您先躲躲,万一有陷阱就不好了。」
「这是宫中,哪里来的陷阱?」
贾琮撇了撇嘴:「那可不一定,臣在话本上看过,一般暗格密室之类的,不是有毒烟就是有暗箭……」
啪!
脑瓜上又挨了一巴掌,皇帝寒着脸说道:「赶紧打开!」
嘎吱!
暗格很小,并没有贾琮口中所说的毒烟暗箭,反倒是铺着雪白的狐皮,上面放着一个镶嵌了宝石的木匣子。
木匣没有锁,贾琮将其放在桌上打开,里面只有一顶束发金冠,以及几封书信。
这下子皇帝的脸彻底黑了……不对,绿了!
这金冠明显是男子之物,而且是中原样式。
啧啧……
贾琮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绿脸,心中无限遐想。
他没敢去翻匣子里的书信,担心知道的太多,被头顶绿油油的皇帝杀人灭口。
一时间皇帝也没有去翻那些书信,手臂微微发抖,夏守忠张了张嘴没敢说话,偏殿中的气氛有些凝重,如寒冬刺骨,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
「大伴,看看这信中写了什么!」
「皇爷……」
夏守忠差点就跪下了,皇帝却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无奈咬牙,取出其中一封拆开看了起来。
「咦?皇爷,这是昭武四十九年的信!」
皇帝一把将其夺过来,只见这信是一名名叫煜的男子,写给罗贵人的。
写信的时间的确是昭武四十九年冬月,那会罗贵人应该还在南越国当她的王女。
皇帝一边看信,一边不时冷哼。贾琮的心里像猫抓一样,踮起脚偷偷瞄着……
「给你!好奇心这么重,迟早要挨板子!」
皇帝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至少现在只是寒着脸,不那么绿了。
贾琮嘟囔道:「臣是为了查案,查案!」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的接过信件,仔细看了起来。
原来这名叫煜的人与罗贵人在就相识相恋,却因南越王的阻碍不得不分开。
心中大多是思念之情,唯有其中提到了地方让贾琮疑惑不解。
镇安府!
「奇怪,这叫煜的人,竟然在咱们大夏境内。镇安府不是广西布政使司治下吗?」
夏守忠提醒道:「小贾将军,镇安府与南越国挨着……」
「我知道,我知道……」
贾琮已经忍不住好奇心了,直接取出剩下的信件,一一拆开。皇帝也捡起一封,仔细查看。
「张煜,此人是张家人!」
信的数量不多,皇帝很快从一封信中找出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哪个张?
前太子太傅张庭的张!
张庭这个名字贾琮耳熟的很,敬大老爷还怀疑过,秦可卿有可能是张家的女儿。
他疑惑说:「不对啊,我爹说过,张家被流放去了岭南,这信上却说,这张煜是镇安府的举人。」
「朕知道。」
皇帝对张庭的印象极为深刻,张半朝可不是说着玩的,门生故吏不知有多少。
当年太上皇可是要尽斩张家老少,满朝文武为其求情,又念及朝中物议,这才阖族流放岭南。
按照大夏律,被流放的人,唯一出头的方式只能是在沙场上拼命,拼那一分仅存的机会。
科举?这大
夏朝也是有政审的!
「皇爷,您看这儿……」
夏守忠将手中的信递到皇帝跟前,指着其中一段说道:「这儿……南安郡王府……」
贾琮也踮起脚凑了过去,原来这封信是元祐三年写的,张煜在信中说南安郡王与其是旧识,可多联系。
在这封信中,多是抱怨造化弄人,抱怨南越王棒打鸳鸯,又殷殷切切关心罗贵人,为其在京城寻找助力……
将这些信全部看完,除了吃了一顿棒打鸳鸯的瓜,根本就没找到关于芙蓉膏的线索。
而且霍家也早就被贾琮沉了河,想要顺着线索去查……
嗯?
贾琮突然拿起最后一封信,一看时间元祐五年四月初七。
贾琮满是疑惑:「陛下,若是之前,这些信件大约是霍家女眷趁机送进宫的。可这今年四月的信,是谁送进来的?」
「来人,将伺候罗氏的人统统押入诏狱,查!」
扑通!
皇帝话音未落,缩在角落的一名小太监突然跪了下来:「皇爷,奴婢有罪!奴婢的干爹负责宫中采买,这信是奴婢干爹送进宫的……」
诏狱是什么地方?大夏除了徐晋徐青藤这等人物,就没人不怕的。
更何况这小太监年岁不过十六七,平日里听人说起诏狱的可怕,在听到皇帝下令要将他们送去诏狱时,当场就吓破了胆。..
一阵断断续续、词不达意的自首后,皇帝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霍家是死绝了,可张煜给罗贵人的人脉可不止霍家一条。
在霍家背后还有一条人脉,就在京城之中,而且更加隐秘。
「送去诏狱仔细审问!」
皇帝冷眼看了看盖上了白布的罗贵人,冷声说道:「贾琮,你去查查这李氏商行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手眼通天到了这个程度?」
夏守忠微微叹息,小声禀道:「皇爷,西苑外的李氏商行只有一家,是义忠亲王府李太妃的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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