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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祺,你可是不服气?”邱明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情绪,但小路子与他多相处过些时间,瞧他表情便知,是有些动怒了的。
春祺忽而抬起头来,直视着邱明便认真回答道。
“邱公公乃是闲意殿的掌事公公,小主都不说什么,奴婢又怎么敢不服气呢?”
这话一听就有些阴阳怪气在里面,邱明御前伺候那么久,什么场面没见过。
左手握了右手手腕,自然的垂在身前,而后便对着春祺严肃的说道。
“你是小主自家里带来的人,按理说比旁的都要更懂些道理才对,可我瞧着你这脾气,不似做奴婢的,倒像是做人家主子的。小主以前惯着你,那是瞧你活泼可爱,但你要知道,宫里头不缺活泼可爱的主子,但却少见活泼可爱的奴婢。你知为何吗?”
他的话,听得春祺咬牙切齿,却又回不去嘴。
“因为活泼可爱的奴婢都不会有好下场。要么被寻衅打死,要么被逐出宫外,无论哪一条路,我想你都不乐意走吧。”
“你!”
春祺此刻气得厉害,她自小跟着林晚意长大,大房的主子们又都和气,很少以规矩来束缚下人。
所以东跨院里的丫鬟小厮,大多可以保持自己的天性,很少有被压迫成长的。
来了宫里,她虽处处小心,可眼见林晚意得宠的速度之快,春祺的性子也跟着活络起来。
总觉得她们合力扳倒了个贵人,如今正春风得意呢。
所以多些特权,也不打紧。
可这些,在邱明眼里都是沙子,容不下。
眼见春祺被他这一顿说的眼含热泪,委屈到不行,他倒是一改刚刚那严厉的态度,转而和风细雨起来。
“你为小主挡了这鞭伤,足以见你的忠心,那是天地可表。小主也时时在我们面前提起你的诸多好处,但春祺,我只问你一句,倘若小主有一天因为你的这份烂漫心性而身陷囹圄的时候,你的自责和懊悔还有用吗?”
春祺被他问的立刻就哑了言。
“在这宫里头,咱们这些做奴才,说轻贱也轻贱,不过杂草一株,但说重要也重要,咱们的一言一行,在外人眼里,代表的都是闲意殿和小主的态度。若不谨慎再谨慎,什么时候你给小主招了祸回来,你都浑然不知!”
“难不成真要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你才痛哭流涕吗?我就问你一句,有用吗?”
春祺顿时哭出了声,心里是又惊又惧。
她总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却忘记了宫里头无小事,稍微一点把柄窝在了别人手里,说不准就能变成利器,刺中人心窝。
小主过去也常劝戒她,可她总是记三日忘两日的。
这回被邱明一通教训和当面责骂后,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
通红了眼睛,立刻就对着邱明行了半礼。
“邱公公今日的话,春祺记下来,良药苦口,良言逆耳,但我不是那等子忠奸不分的人,所以我明白邱公公是为小主好,也是为奴婢好。日后闲意殿上下之事,奴婢悉听邱公公吩咐,绝不再犯今日之错!”
邱明笑笑,立刻亲自扶了春祺起来。
倒是少见的和气,对着在场三人就说道。
“你我四人都是小主的身边伺候的,咱们出去便是代表小主的脸面,所以万不得有失明白吗?”
“邱公公放心,奴婢谨记。”
“邱公公放心,奴才谨记。”
“邱公公放心,奴婢谨记。”
林晚意坐在明窗下,听着外头邱明的话,也是眉眼皆弯。
这邱明果然是董公公亲自教出来的徒弟,本事不可小觑。
闲意殿里不过三个下人,收服她们的法子却完全不同。
对夏安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对小路子是多加信任,放手历练!
对春祺则是恩威并用,攻其软肋!
不得不说,就连林晚意都不见得能有如此厉害的御下本事,这宫里当真是藏龙卧虎的厉害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由的想起了送邱明过来时,皇帝的嘱托。
“你在宫中根基太弱,遇着事情连回护自己的本事都没有,朕还是多用些心吧,省得日后没寝衣穿!”
扑哧一笑,林晚意心里暖暖的。
于是在下针的时候,倒是愈发认真了。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这天下午,林晚意照常和往日一样,给皇帝缝制寝衣,夏安和春祺在一旁,陪着理线头。
却听外头传来了邱明的声音。
“小主,麟趾宫的姜公公来了,说是替贵妃娘娘给您送端午节要用的东西来。”
“嗯,请姜公公进来吧。”
“是。”
而后打来帘子便引了姜和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手里端了盘子,堆放着不少东西。
“奴才姜和庆,请小主福安。”
“姜公公又客气了,这么热的天,烦你走一趟了。”
说来也怪,今年的夏日进得早,这才五月初,日头就晒得人都要化了。
一连几日都没下雨,宫里头闷得厉害!
闲意殿还算好,前后的院子里都栽种了不少花草,若是将后窗一打开,两头的风对吹起来,倒也还算凉爽。
可一路从麟趾宫走来的姜和庆,那帽沿周围都有了细汗。
夏安端了碗凉茶上来,送到姜和庆面前。
他倒是不客气,就着便饮了,而后擦擦嘴角便说道。
“这满宫里头啊,就小主这的凉茶沁人心脾,这热热的天来上一碗,当真是舒服!”
“姜公公爱喝,待会儿便让春祺给您带些茶末回去,用水一冲再放凉就行。”
“那感情好,奴才就多谢小主了。”
林晚意莞尔一笑,与姜和庆交好,也变相是在给贵妃传递消息。
不管她私底下如何不喜,但哥哥的前程还握在林贵妃手里,不到比赛结束,那哥哥的名字随时都有可能被划掉,所以,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姜和庆也是个笑脸人,喝了茶便开口说道。
“这是娘娘吩咐奴才特意送来给小主的,里头有辟邪祛瘟的香包,也有缠腕的五色丝线,还有一柄五毒团扇,最是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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