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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晨光落入上清观。红色的绸被之下,高氏满脸羞红的推了推李绚,说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李绚轻轻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差点将绸被掀了开来,吓得高氏立刻捂住了被子。
李绚无声的笑笑,然后伸过手,将高氏搂进怀里,然后才说道:“宰相和六部尚书,大多都已经去了天下各道,便是剩下的,也在河南诸州巡查,所以短时间,朝会是不开了,一直到朕返回长安。”
高氏感觉李绚的手又胡乱的动了起来,赶紧吓的压住李绚,但却又不敢太用力,脸色反而越发的红了起来。
……
半日之后,日上三竿,高氏才再度醒了过来,不过这个时候,上清观中已经不见了李绚的身影。
莫名的,高氏心中有些失落。
很快,她就收拾起床。
中殿之中,裴氏正在逗弄忠王李光真,看到高氏满脸红晕的走出来,她才满脸失笑的说道:“你怎么敢的,昨夜就那么的闯进来。”
原本脸上满是红晕的高氏,这一下反而平静了下来,她走到了裴氏身侧,看着摇篮中的李光真,目光有些神伤的说道:“没有谁想要下辈子一个人过的。”
“你不可能有自己名义上的儿子。”裴氏直接点破了这其中的关节。
裴氏是李弘的太子妃,她和李绚有了孩子,还可以装作是抱养的宗室子弟,可高氏怎么办?
高氏是李显的太子嫔,虽然说李显登基以后,已经让她们住进来皇宫,但李显终究没有对他们进行正式的封赏,原本应该有的四夫人的位置,一个都没有她们的。
更甚至于像郑氏那样的,刚刚嫁入东宫一天,高宗皇帝就病重,之后高宗皇帝病逝,一直到李显身死,她都没有怎么的被李显碰过。
高氏稍微好一些,她进入东宫的时间要更早一些,不过她性情冷淡,向来也不和李显亲近。
但说到底,她终究是李显的妃子,李显的香火已经有人继承,根本就用不着她。
“姐姐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情。”高氏抬头看向裴氏,轻声说道:“陛下正在和房氏商量,准备过继一个宗室子弟,继承孝敬皇帝和房妃的香火。”
“你在打这件事情的主意?”裴氏惊讶的看着高氏。
高氏点点头,说道:“章怀太子没有后妃存世,皇帝又不可能将孩子交给房家抚养,所以要么皇后亲养,要么交给郑太后,毕竟那位郑太后是中宗皇帝的皇后。”
是的,郑氏是李显的皇后,按照礼法,她那个‘太’字,实际上是被上尊号尊称的。
“所以,既然可以是郑后,那么自然也可以是妹妹我。”高氏抬头看向裴氏,说道:“妹妹我和姐姐两个人就在这洛阳上清观苟活着,我们也不去长安碍什么人的眼睛,自然比郑氏要强的多,而且少培养一个日后卫王的帮手,也能说服群臣。”
裴氏平静的看着高氏,点点头:“看样子,这件事情你已经思量许久了。”
高氏略微苦笑,然后看向裴氏道:“如今就看姐姐答应不答应了?”
“我不答应有用吗,你该做的已经做了。”裴氏轻叹一声,然后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他可以做你的养子,义子,但绝对不能做你的亲子,甚至于日后,他供奉香火,你也在章怀太子和房氏之后。”
“足够了。”高氏笑笑,然后靠在裴氏的身上,看着李光真说道:“妹妹日后又不只是一个养子,到时候,享受两个半份的供奉,也就等于一个供奉了。”
“随你吧。”裴氏轻叹一声。
“况且你我,总是也要为外面的人考虑考虑。”高氏目光看向紫微宫外的洛阳城,轻声说道:“伯父如今是户部尚书,他有个外孙是当朝亲王,而且名义上是过继的,那么不管是对伯父,还有姐姐的几位兄弟都是好事,而我高家……”
“叔父是沁州刺史,剩下两位叔父,一个是左监门卫中郎将,一个是太子舍人,高家前途无限啊!”裴氏不由得轻叹一声。
“不过是烈火烹油罢了。”高氏轻轻摇头,说道:“阿耶虽然是刺史,但他早年随阿翁征战新罗,身体早就坏了,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叔父眼看着就要征战辽东,一战下来结果怎样,还很难说;只有三叔,是太子的亲信,但便是太子日后能够继位,三叔想要走到更上,也需要时间。”
“若是有个封郡王的外甥,对他们来讲,绝对有利。”裴氏赞同的点点头。
“哪怕他们知道不是妹妹我亲生的,但是妹妹我一手养大的,而且除了妹妹我,他或许会认章怀太子和房妃为父母,但那两人早就死了,他和房氏的关系也不会太近,反而因为有妹妹我在,他会和我高氏更近,叫我家阿兄,依旧会叫一声阿舅。”
高氏嘴角轻轻抿起,说道:“至于说房氏,他最多叫上一声舅父罢了。”
“你能看清楚就好。”裴氏松了口气,侧身看向高氏,说道:“终究是苦了你了。”
“但也终究是有条路了。”高氏摇摇头,哀切的说道:“若是没有这条路,妹妹说不定过不了几天……”
……
乾阳殿中,秋后凉爽。
李绚坐在御榻之上,目光越过殿外的金阶,落在整个洛阳城中,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不舍。
相比于长安,洛阳更加的让人放松。
待在这座城市里,没有太大的压力。
然而长安,即便是李绚如今已经坐稳了皇位,但一想到回到长安需要处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他就感到一阵阵的压力沉重。
但他终究是必须回去的。
大唐以关中而制天下,天下兵力有半数集中在长安,所以他必须回去。
李绚站了起来,走下丹陛,然后坐到了侧殿,随手一掀,一副巨大的沙盘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新罗,新罗。
整个东岛的地形已经彻底的出现在李绚的眼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无数的线条,将新罗西部平原的所有城池彻底的贯穿。
李绚的眼前,仿佛在一瞬间出现了无数的骑兵,彻底的冲垮了新罗的每一座城池,然后迅速的在新罗西部港口城池汇聚。
海卫在最短的时间里抵达这些城池,通过快速多次的运输,将所有的兵力撤走。
在整个冬天到来之前,将所有的兵力撤回到大唐。
这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李绚改造的战船,将这一点变为可能。
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是贯穿整个新罗西部平原的骑兵不能太多。
与此同时,在新罗北部和大唐交界处,更多的士卒开始稳步的推进,占领新罗的城池,然后瓜分土地。
那里原本是高句丽和百济的地盘,大唐重新占领并不是一件难事。
李绚的神色凝重起来,真正难的,是让这些高句丽,百济,还有新罗的百姓,彻底的忘记新罗,从而从内心深处认可自己大唐子民的身份,这一点很难。
想要让新罗人,忘记新罗,承认自己是大唐子民,这一点即便是李绚,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头疼。
别说是现在,便是几千年后,想要让一个国家的子民彻底的放弃自己的国度,也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李绚不否认,新罗国,有一些人愿意成为大唐子民,甚至愿意带着自己在新罗积攒的财富,抵达大唐,成为大唐的子民,但这样的人,在整个新罗,终究只是少数。
更多的新罗百姓是无法动弹的,他的脑海中也只有新罗……
等等,李绚的眼神逐渐的有趣起来。
新罗成为东岛之主,说起来不过是十年的时间罢了。
而东岛的其他地方,依旧还残留着高句丽和百济的残影,如果说大唐打着帮助高句丽和百济复国的名头去呢,那么起码这两个地方的百姓,就不会再承认新罗。
甚至在大唐撤离,新罗人再度回来的时候,他们会拼死抵抗,然后他们会被消灭,然后新罗和新高句丽和新百济之间就会存在无尽的仇恨,等到大唐第二次杀过去的时候,哪怕大唐不再复国高句丽和百济,他们也不会再入新罗。
那么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将所有的新罗,高句丽和百济的文字,乃至于书籍全部焚毁,那么高句丽和百济旧地的这些人,就会认真的成为大唐的子民。
那么最后剩下的,就是新罗国的旧土了。
以高句丽和百济旧地的百姓作为前锋,冲入新罗本土,攻破新罗国都,迁走新罗贵族,然后将原本这些新罗人的土地分封给高句丽和百济的百姓,同时迁移新罗人到高句丽和百济的地盘,同时毁掉新罗所有的文字和书籍。
与此同时,再推行大唐的文字和书籍,让两汉时期,高句丽,新罗和百济为大汉旧郡的事情搬出来。
最后才从大唐境内,迁移那些活不下去无地的百姓,将东岛的富户迁入大唐。
那么只要治理不出问题,二十年后,新罗就是大唐领土。
李绚长出一口气,终于,攻灭新罗的计划,这一刻彻底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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