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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江赵两家背地里都是站的三皇子一派,而这次追杀他最主要的就是三皇子温玉坤的人,之所以会选择江府避难,也是为着打入敌人内部,探听消息。更何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家原不过是依附于江家的一个茶商,这一辈却是祖上冒了青烟,赵夫人生的一女一男,均把赵家带得更上一层楼。
大女儿赵语嫣姿容姝丽,在一次他父皇来谷玉县微服私巡时被看上入了宫,一路坐到了贵妃的位置,更是生下了三皇子温玉坤,是他和他母亲最大的对手。
小儿子赵逸泷天资聪颖拜入当世大儒门下学习,三年后,那大儒便说自己再无可教授他的东西,并且宣布从此不带弟子,只因他再未见过比赵逸泷还要聪慧的人。
虽说赵逸泷是惊才绝艳,但他因着从小体弱多病,不多现于人前,也不考取功名,只是在谷玉县静静修养,为此还有不少人叹息和遗憾,但这也让他的名声越来越大。
自此,赵家凭借着这一双儿女一跃而成能与其他世家并肩的存在,虽是家底薄了些,但因背靠皇家,为人所仰望。
也因此,赵家从依附于江家,变成与江家平起平坐。
温斐然看着安然,白日里看见的她压住赵逸泷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她凑得极其的近,那手指就在他的面具上轻佻地划动,勾勒。
那专注的样子,让温斐然不由地去想,若是他的脸碰上那手指,该是什么感觉。
赵逸泷是一个很神秘的人,他神秘到,在戴上面具后,谁都没见过他面具下的容颜,即使是父母姐妹,也不曾让他摘下过面具。
而压在他身上的大小姐却似乎轻而易举地就能把那面具挑下来。
温斐然原是没想到会看见这一幕的,他当时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不过是心里隐隐浮现了一抹不甘,待他反应过来,便已经抬脚跟了过去。
等看到之后,他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江家大小姐和赵家二公子的关系果真是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在得到大小姐的亲口承认之后,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温斐然对自己说,这不是一个绝好的可以利用的事情吗?
也许可以在将来成为他与母妃击溃赵嫣然和温玉坤的一个机会。
但他不是为了这个才特意跟上来的。
温斐然的心情低落了。
他想他该是出了点问题,从被追杀的那一年里就出了问题。
因为他的生活中似乎再也没有值得愉悦的事情,只有无尽的逃与躲。
或者说,从发现母妃脚链的那一刻起,他就出了问题。
温斐然眼前的人渐渐模糊了,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他想说,其实他与母妃都不曾在意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的母妃是为药,而他是为了他母妃。
他其实只想恣意地活着。
可他的身体不自由,心也不自由。
为何他已经出生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家庭里,却还是不能恣意地活着?
当他被带到马厩,看见隔间里的无垠时,他便觉得它与他是一样的,都是被禁锢着,不得自由。
他不在乎自己被它踢了一脚,他知道那是它压抑之下无可奈何的发泄。
当他感到痛苦和压抑时,他便去静静地看着无垠,久而久之,便与无垠熟识了起来。
他在深夜带无垠去马场上跑圈,只有在这个时候,无垠才是真正快乐一点的。
而他也是如此,他只有沐浴着满天星辉,迎着夜风,才能觉得自己暂时不是温斐然。
温斐然不再满足于只是让无垠
在深夜去马场上跑两圈。
它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江府不是无垠真正的归宿。
所以他动了心思,他要让江家大小姐把无垠带出去。
如果可以,他想把无垠放跑。
这个想法很冒险,很大胆。
甚至,非常不利于温斐然自己在江府的生存。
如果无垠不见了,他得承担多大的责任,他要承受多大的怒火,他还能在江府待下去么?
可温斐然自己本身的性子便是如此。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在江府的他才不是真正的他。
而见着赵逸泷,他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温斐然笑了,笑得癫狂至极,笑得不顾形象。
他仰着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安然面前是个什么模样,就想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
安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惊到了,她后退两步,睁圆了眼看温斐然跟个疯子似的笑。
他是疯了吗?还是变态了?
她看看四周,没有人,警惕地再往后退了退,准备有什么不对随时开跑。
「你笑什么?」
温斐然笑够了,才回答安然的问题,「我笑我平日里笑不出,今日终于能肆无忌惮地笑。」
???安然表示她不理解。
不过他这一笑,倒有那么几分张扬的性格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尽管安然不曾过分关注他,但她也意识到温斐然与那个九皇子的彻头彻尾的不同。
虽然说性格大变是正常的,但安然还是会觉得,这变得也太彻底了吧。
看来是过往的日子给他压抑过度了,今日才缓过来。
他朝安然走来。
安然下意识往后退去。
然后她看到温斐然从腰封掏出了一个什么递到她跟前来。
是一方手帕,里面包着东西,鼓鼓囊囊的。
安然接过,将手帕解开,里面躺着几大块碎片和不成样子的一只草编的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来要问温斐然,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第二天早晨,安然直接在大门口守着天道到来。
在天道下马车的那一刹那,她就冲出门去,扯着他往里走。
天道也任由她拉着他,边走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经过昨天一夜的休整,他现在能够很好地消化完昨日白天被压的事情了。
他放平了心态,不再将自己当作高高在上的天道,而是一个普通人。
他在这具身子里,的确是个普通人。
那么,被压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吧?
天道说服了自己。
最根本的是,他有些排斥,但又有些沉迷。
回去时,他那反应,被敏锐的赵家夫人发现了,还打趣了他一番。
天道想起昨日懵懵懂懂回去时的场面,脸上便有了些许热意。
但他看安然,仿佛是对这个事情毫不上心的模样,又恢复到了以往与他的相处的态度之中。
自然的不得了。
天道心里有些许的郁闷,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在乎这个事情吗?
阿然都不在乎的吗?
安然确实不在乎,她只在乎她死去的小猫咪。
把绿苑支使去照顾尚且柔弱的贺一一,安然顺理成章地一个人逮住天道,把他推到了某个不为人注意的旮旯角落里。
就在天道还在郁闷安然在不在乎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手上
一动,又把他抵在了墙边。
后脑勺磕到墙壁的一刹那,天道一口气憋住了,霎时间什么心思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不知怎的,有些紧张,还有些期待。
感觉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被开启了。
阿然在以往设情劫的时候也会这么对待其他气运之子么?
他想,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
眼见着阿然抓住了他的手,天道就听到自己这具身子的心跳得飞快,眼珠子盯着手上,都不会转动了。
要命,为什么以前他没有这样的感觉?
就因为他换了具身子么?
安然完全没想到天道的脑袋瓜子里净是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认真地掏出手帕包着的草编小玩意儿,放到天道手掌心。
天道傻愣愣地问,「这是什么?」
安然双手一摊,「我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温斐然给我的。」
温,斐,然,给,的。
天道热切的心思冻住了一半。
温斐然跟阿然感情好到可以送礼物的地步了吗?
天道觉得手掌心都沉重了许多。
他暗暗问自己,这不是好事嘛,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你知道吗?我发现你那具白猫的尸体了。」安然道。
天道正略带点别扭地揭开手帕,闻言只说:「是么?」
他连眼皮也不掀一下,专心致志看手上的东西。
安然看他这波澜不惊的反应,纳闷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你早就知道了吗?」
天道认出手上的东西,心里竟然还有些小开心。
这不是专门给阿然的礼物。
天道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既然还没到这份上,他就大度一点,勉为其难地催催阿然吧。
他摇头,「我不知道,可我觉得,这不重要。」
「哈?」安然道,「它都死了诶。」
天道说:「我们的目的是获得气运,其他的,都无所谓。」
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是不甘心哪。
安然想起天道比她更能接收天地法则给的许多消息,便问,「你能知道你的白猫躯体是谁害死的吗?」
天道的声音缓缓透着股看破红尘的悠远,「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安然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如果连天道都说自己是一个普通人了,那么这天底下还有谁是不普通的?
岂不是大部分人连「普通」这两个字都称不上了?
天道瞥她一眼,知道她没理解透,解释,「字面上的意思。」
「我借赵逸泷的身份是有代价和束缚的,便是与你一样,就是一个普通人。」
安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这不是在自谦。
「也就是说,你也什么都不能知道了是吗?」
「嗯。」天道说,「现在我们都是小世界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我们必须只盯着一开始的目标,这是最稳妥的。」
「其他的事,就不要去管了。」
安然心里一凉。
啊这,那她少了几分助力呀。
不过很快她又乐观地想,少就少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她在设情劫的时候,天道也没来帮她呀。
都是小场面。
天道把帕子还给安然,「这就是上次我还是只猫时毁掉的草编小鸟。」
「它应当在贺一一手上,不知为何到了温斐然这儿。」
他嗓音低
沉几分,「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斐然要把它给你。」
天道这么一说,安然脑海里瞬间就有了想法。
「你说这只猫会不会有可能是温斐然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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