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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章 处子幽香

    张蜻蜓想再多问几句,却见那两道身影已经借着稀薄的月光,大踏步的离开了。只是古怪的,有些眼熟。

    半晌,董少泉才疑惑的问,“怎么瞧他们的身形,好似……”

    “不可能”张蜻蜓当即摇头,小豹子在边关,怎么可能偷偷摸摸跑这儿来了?他就是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干这样没章法的混帐事吧?无错不少字

    可方才那个高个的家伙,怎么那么象潘云豹?就连他身边那个矮些的家伙,怎么竟也象是那个狗头军师?

    张蜻蜓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趁这黑灯瞎火的,要不去向夏仲和打听下柳御医的事情?说是不问,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的。

    出了庙门,蒋孝才在上马之前停顿一下,疑惑的问,“我怎么觉得,方才那个妇人的声音,有些象二嫂?”

    “不可能”潘云豹和媳妇儿的反应一模一样,迅速的飞身上马,“你有空不如好好想想,爹昏迷前说的话到底是意思吧”

    在潘茂广被送到竹林寺来之前,柳如海曾经成功的让他醒来过一次。

    李志当即抓紧时间,把战事作了个简略的介绍,求教他一事,“潘帅,现在我们要怎样把粮食送进夕临,解大军之困?”

    彼时,潘茂广虽然神情虚弱,但目光却是清明的,只是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恐怕都没想到,昏迷了这么久,无论潘茂广怎么努力,都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他只能握着守在身边的小儿子潘云豹的手,费力的说出一个字,就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而那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惑不解。

    饶是蒋孝才自诩聪明过人,但也百思不得其解,披星戴月的在马背上,又讨论了起来,“云豹,你说潘叔当时提起‘猪’到底有何深意?难道是要我们想法送些猪到夕临城去?那也不可能啊这重重关卡,还不全喂了西戎人么?”

    潘云豹若是想得通,早就解释清楚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只是惋惜,“要是大哥在,他一定能明白,只可惜我跟爹在一起的时日尚短,实在是领会不出来。要说跟媳妇有关,似乎也不太象。她虽会杀猪,但也不可能让她上前线迎敌吧?无错不少字你说,会不会不是指的猪,而是别的意思?”

    蒋孝才想了想,把同音的字一个一个来问他,“那是朱砂的朱?”

    摇头。“我们这儿可没有姓朱的将领。”

    “那是侏儒的侏?这个也不可能。那是诛杀的诛?珍珠的珠?蜘蛛的蛛?诸子百家的诸?还是株连的株?再接下去,也没朱字了呀?”

    忽地,有一道亮光如闪电般划过潘云豹的脑海,他霍地拉住马,双目灼灼的看向蒋孝才,“刚才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蒋孝才给他奇异的眼神吓了一跳,把方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就见潘云豹的眼神越来越亮,“我知道爹是意思了我们快回去禀告二殿下”

    “云豹你到底意思?先告诉我一声啊”

    “等回了营地,你就知道了”

    急促的马蹄踏破夜空的沉寂,带着年轻而勇敢无畏的心,如疾风暴雨一般,即将掀起一场惊涛骇浪

    要是潘茂广此刻知道儿子心中所想,肯定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大骂一句傻蛋,可是战场上的玄机千变万化,又有谁真的能事事预料得到呢?

    因为去送药材,夏仲和过来洗沐的时候就晚了些,张蜻蜓守在通往温泉的路上,很容易就把人给逮到了。

    “夏大夫,是我。小点声,过来”

    因怕人瞧见,张蜻蜓也没有点灯,就站在墙角的暗处,瞧见人来了,就扔了个小石子过去,把夏仲和吓了一跳,及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二少奶奶,你躲在这里干嘛?”嘴里虽然抱怨着,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张蜻蜓纤手一伸,把他拖进了暗处,“嘘我有话要问你,不能给人瞧见。”

    鼻尖闻到她身上沐浴后还带着水气的淡淡处子幽香,夏仲和才平静下来的心,徒然又剧烈跳动起来。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这……这怎么想,都透着一股子暧昧的氛围。意识到这一点的夏仲和不由得耳根子都开始发烧了,“你……你想要问?”

    微微颤抖的声线听得张蜻蜓噗哧一笑,“你别怕,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的。”

    你比老虎可怕多了起码,夏仲和觉得,自己在老虎面前,也没在她面前这么容易紧张。瞟了一眼张蜻蜓在黑暗里,越发显得灿如星辰的桃花眼,夏仲和突然觉得更加紧张了,赶紧收回目光,微微干咳了声,颇有些不自然的略转过身子,避开半步,勉强震慑了心神,“你说,事?”

    张蜻蜓却偏要跟他凑得更近,追上前去问,“我想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我公公受伤了。”

    夏仲和很是诧异,也忘了避嫌的转过脸去,“你怎么这么问?”

    “你别瞒我了,宫里派的那个柳大夫是解毒的高手吧?无错不少字如果只是浩然受了外伤,干嘛派他去?既然派了他去,又要遮遮掩掩的,十之八九是出了别的事了。我说的没错吧?无错不少字”

    好个伶俐的女子夏仲和暗自思量,到底该不该告诉她实话呢?虽然潘茂广受伤的事情他也不知真假,但太医院里的人,但凡长些心眼的,都知道,这回胡浩然的受伤,恐怕只是个烟雾弹。

    柳如海在宫中其实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宫中的争斗与倾轧,历来最为残酷,于是,用毒与解毒便成了非常重要日常事项,因此他的地位便可想而知。皇上肯把他派出去,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军中一定有重要人物中了毒,让皇上宁可冒着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风险,也一定要派他前去。想来,这样的人物,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了。

    胡浩然是世袭的武烈侯,满门确实忠烈,但那些毕竟是他的先辈了。他一个无德无能的小子,凭让皇上做出这样大的牺牲?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即便是没有明说,但明眼人不难想到,这很有可能就是潘茂广了。

    只是他们猜到不奇怪,夏仲和只是奇怪,柳御医鲜少在宫外走动,甚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头,张蜻蜓是怎么知道他的来历呢?

    “少奶奶,您认得柳御医?”

    张蜻蜓不认得,“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告诉我实话得了我公公伤得重不重?我这儿还带了不少解毒的药材呢,他能用得上吧?无错不少字”

    夏仲和想了一想,“我确实不知道实情,不过柳大夫医术高明,不管是谁中了毒,只要尚有一口气在,他一定能救得回来。”

    不是他不信任张蜻蜓,实在是躲在竹林寺里的那个人他也不能肯定的说,就是潘茂广。从柳如海特意带着人来到这里治疗,就不难想到,他是绝对的不能被人打扰,才避到了这里。杨天磊又再三暗示他不要泄露他们的行踪,若是说了,万一生出事来,岂不是自己的罪过?横竖从这里过去,没两天就在边关了,到时一切自然能见分晓,他又何必多嘴多舌?

    张蜻蜓看怎么也问不出句准话,不由得嘟囔起来,“小气”

    这能叫小气么?平平常常两个字,却让夏仲和心里极不舒服,差点脱口而出,就把真相告诉她了。可到底是多年行医熏陶出来的沉静与信义占了上风,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沉闷了下来,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生着各自的闷气。西北的夜风打着旋儿吹起,在朦胧的月色下,卷起枯黄的落叶,卷起细小的沙粒,如奔放的舞姬,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艳,舞得婆娑作响。

    半湿着的长发黏在后颈,给凉凉的夜风一吹,到底有几分寒意,张蜻蜓不觉缩了缩脖子,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份凉意也让夏仲和迅速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尴尬处境,深觉不妥,忙道,“你快回去歇息吧,小心着了凉。我先走,你待会儿再出来。”

    这也是他做人的妥贴之处,怕给人撞见,为人诟病。

    瞧着他的背景,张蜻蜓想想,也许是自己太苛刻了。夏仲和就算是个好人,但跟自己也不是特别熟识,就算知道了一些秘密,恐怕也不敢轻易告诉自己。算了,别勉强了。

    等她回去,见到退回来的药材时,却发现自己带来的半边莲,还有那味珍贵的犀角等解毒药都被拿去了大半。心下不觉狐疑,难道这儿的病人也是中了毒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张蜻蜓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却不知,她和夏仲和的相会,还是落入了旁人的眼里。

    天亮了。阳光灿烂的好天气。

    一早起来收拾干净,一行人恭恭敬敬来到观音阁前,准备参拜神佛。却不料更有早行人,有一家子,似乎也在等待着上今日的头一柱香了。

    瞧他们服饰,便知是当地的异族,这些天在路上见得多了,倒也不甚奇怪。只是衣饰颇为华丽,想来也不是寻常人家。

    这可怎么办?谁都知道,在佛前上头一柱香,是最灵验的。谁愿意让?两边人面面相觑,连带他们来的小和尚也愣住了,抓抓光光的脑门,这该怎么办?

    “阿弥陀佛”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和尚披着袈裟,带着两个小和尚走了出来。

    看他面色,在黧黑中透着健康的红光,双目有神,精气十足,不怒而威。再看下盘,步履沉稳,矫健有力,手掌宽大结实,一看便知,很有些功夫底子。

    这大和尚她们不识得,但大和尚身后的小和尚,张蜻蜓她们认得左边那个,是慧明小师父。那家人认得右边那个,有性急的已经叫嚷起来,“小师父,可是你应允我们上今日头一柱香的”

    当中这位大和尚甚是有礼,一见面就给两边人赔了个礼,“不好意思,各位施主,贫僧了缘,因为小徒无知,错将你们同时引到了一起,实在是万分抱歉按照先后来的顺序,应该是这边的施主昨晚先到的。”

    他手心向上,对着张蜻蜓他们一指,却又道,“但你们只说想今儿办场法事,并没有要求要上今日的头一柱香。”

    又看着另一边的香客,“他们虽来得晚些,但却指明要今日头一柱香的,此事如何决断,你们两家各有意见?”

    那还有可说的?对面有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出来道,“既然他们没有要求,自然该我们上头一柱香。”

    凭?李思靖他们上前争执起来,“我们来得早,也约得早。既然允了我们先办法事,哪有不上香的?”

    “等我们上完香,可以让你们先办法事啊”

    这说的叫屁话?张蜻蜓不忿的站了出来,“哦,你们上了香,我们再做法事。那不求菩萨保佑你们么?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没有?”一个主人模样的年轻女子站了出来,身材修长的她高昂着头,一张与中原女子迥异的俏脸上,轮廓分明里写满了傲气,“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你们求你们的,我们求我们的,有何不可?”

    那女子身着一身黑底五彩锦衣,披金戴银,极是雍容华贵。边关风俗,都愿意给家中女子添置大量的贵重首饰,以显家中富贵。越是重视的场合,越要身着盛装,看这女子打扮,想来所求之心,也必是不浅。

    张蜻蜓轻声嗤笑,“既然如此,那你还争得头一柱香?不过是各自尽到心意,那你们不如就排在我们后面得了”

    那锦衣女子没想到张蜻蜓以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很是气恼,冷哼一声,“常听闻南康上都之人,皆是温文尔雅,谦让有礼之辈,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的咄咄逼人,心胸狭隘”

    这种哑巴亏,谁吃谁是傻蛋张蜻蜓才不给人几句话就激回去了,不甘示弱的道,“我也曾听说,塞外儿女胸怀宽广,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还有这样蛮不讲理的野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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