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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正要说出一个什么理由,然而话刚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因为从一开始,就是他渎职了,然后为其他家族来质问李世民,自持着世家的地位,有恃无恐,从来都没有过正当的理由。
“臣昨晚处理公务睡得太晚了,今天精神不佳,再加上被小人蛊惑,说是陛下要收拾世家,无缘无故听信了,于是胡言乱语,请陛下见谅。”
王珪说完了,便深吸一口气,这个理由很勉强,可以说是强行说出来的理由。
但实话实说,他又不敢,他清楚按律法处置的后果,唯有勉强一下,看能否应付过去。
“熬夜处理公务,辛苦王卿了。”
李世民这句话,让王珪心中一松。
然而,他还没完全放松下来,李世民又说道:“只不过,王卿你说是被小人蛊惑?在朝堂之上,竟然还有奸人胆敢扰乱朝纲?王卿快说,是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朕今天就要肃清朝纲,铲除小人,还王卿你一个公道。”
闻言,王珪小腿一抖,差点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也就是随口乱说,谁能想到,李世民还真的顺着这个揪着不放,要把什么奸人小人给揪出来,他哪里来的小人啊?那个小人就是他自己。
果然要出大事,陛下的大动作,还不只是捉几个人那么简单。
从一开始,他们就上当了。
跟在王珪身后的世家官员,此刻心跳加速,他们也觉得要出大事了,今天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罢休!
长孙无忌等人心里在偷笑,陛下此举妙啊!
至于其他的臣子,此刻更是战战兢兢,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怎么,王卿觉得很为难吗?还是说,刚才那句话,也是欺君了?”
李世民脸色又变得冷清起来,凛冽的眼神,正在盯着王珪。
“不是……”
王珪说着回头,看向了那些官员,道:“你们自觉地站出来吧!我不想点名的。”
此时此刻,王珪唯有牺牲他们,来保存自己,希望自己提拔上来的人,还有王家的人,能聪明一点,可以主动站出来。
可是,怕死那是人的天性,在这种前提之下,谁敢站出来送死?
“王卿,好像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李世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感受着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王珪一咬牙,暗想今天我不得好过,你们也别想着舒服,他立马拽了好个人出来,大部分是王家的官员。
如果不这样做,他就是推翻自己的理由,只能够给出自己渎职的理由来,那么御史大夫的位置,估计要被魏徵取代了。
“陛下,就是他们!”王珪拱手道。
那几个人脸如死灰,身子颤抖个不停,想要开口反驳,但感受到这种压抑的气氛,在李世民锐利的目光之下,以及想到王珪的身份,又谁也不敢开口。
“就只有他们?”
李世民笑着说道:“御史大夫是从三品,这几个人不过是从五品下的官员,杜卿!”
“臣在!”
杜如晦拱手道。
“你平时会不会和从五品下的官员,商议政事?”
李世民问道。
“一般来说,极少,他们有紧要的事情,会向上级提议,如果上级无法解决,才到臣这里。”
杜如晦如实地说道。
“王卿你也听到了吧,还有没有?”
李世民又看着他。
王珪心中一颤,陛下这是觉得人太少了,品级太低,处理起来不爽快是吧?
李世民已经捉了一百多个官员,还要再捉其他人的话,他也不担心,朝廷没有人帮他运作吗?
无奈之下,王珪只能咬了咬牙,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感受着王珪看过来的目光,他们开始害怕,连忙规避不敢对视。
“陛下,当然还有,他们几个……”
王珪快速指出好几个人,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分别是其余六家的人。
他们也知道,这次是李世民故意要搞自己,就算是反抗也没用,只能默默地认了,接受命运的安排。
然而,他们看向王珪的眼神里面,又充满了怨恨,彻底地把他给恨上了。
“王家果然是忠君爱国,先是补交盐铁税,又主动点出朝中奸人,清正廉明,朕甚欣慰,稍后朕重重有赏。”
李世民看着有几个王家的官员,续道:“你们也是王家的人,应该是被蛊惑的,朕先不追究。”
“多谢陛下!”
那几个人大喜。
王珪本来是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忽然清醒过来,心里面大叫要完了!
陛下主动放过王家的人,再加上补交盐铁税一事,仿佛在告诉所有人,朝廷这是和王家合作,一起搞其他六家。
念及至此,王珪痛苦地闭上双目,他知道,从今天开始,他们七家必定会产生缝隙。
这种缝隙一旦产生,不可能缝合,什么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也就是一场笑谈罢了!
这个离间计,用得极妙,可以说是杀人不见血。
果不其然,被王珪指出来的官员,眼神更是怨恨。
“除了王家的其他人,先交给大理寺审查,如果查明无罪,再另行处置,有罪的话,哼!”
李世民并非真的要把他们彻底治罪,这些人的底子还是比较干净,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继续用下去,但降职那是肯定的。
这也是他内部调动的手段,捉了那么多官员,朝中会产生大量的空缺位置,尽管举荐有能力的寒士填充,提拔下层官员,但一时间还难以正常起来。
世家的官员,身居要职的不少,闲职也很多,李世民他们商议过了,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闲职,底子干净,位置比较高的官员,降职处理,暂时填补到下层各种空缺中,和寒士一起干活。
不过,身居高位的职务,只能够辛苦杜如晦等人,身兼数职,暂时应付过这段时间,就能稳定下来。
再过了一会,有宿卫走进来,把他们全部给带下去。
“好了,如无其他事,退朝吧!”
李世民挥一挥衣袖,走出太极宫。
然后,其余的官员才能够离开。
“王珪你做得好,你们王家,要完了!”
这时候,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一个李家官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了一句,然后气冲冲地离开。
“原来王家早已背叛我们七家,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好啊!”
一个崔家的官员冷笑一声,转身也离开了,但他心中,满是怒火,又不好在太极殿上爆发。
其余世家的官员,那个眼神,要多怨恨,就有多怨恨。
“这次,不仅王家完了,其余七家也快完了。”
王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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